吃过午膳,梁玉瑶还想赶路,洪振基苦苦挽留,非让梁玉瑶在御海城住下一晚。
住便住吧,在海上漂泊任多天,踏实歇息一天也好。
洪振基在御海城中专门备了一座庄园,将梁玉瑶一众安顿下来。
童青秋四下检查,发现庄园之中没有法阵,苦修工坊的匠人也查过,庄园之中没有机关。
看来洪振基并没打算动别的心机,梁玉瑶且踏实住了下来。
一觉睡到黄昏,梁玉瑶本打算去找徐志穹解闷,没想到洪振基已经备好了晚宴。
这顿晚宴,却比午宴更加丰盛。
洪振基举杯:“此前一杯薄酒,准备的仓促,怠慢了诸位,寡人且以此杯赔罪!”
梁玉瑶这回是真有些饿了,此番吃的却不少,军士们也都敞开吃喝。
徐志穹吃到一半,又要起身更衣,等到了高级茅厕里,拿出拍画看了看,六张拍画上的娃娃,都是笑脸。
这是夏琥给徐志穹送来的消息,这事不用他管。
夏琥已经找到了那孩子。
这孩子叫青叶,御海城外,百福县泥笼村人,爹爹名叫何老网。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何老网是个渔夫。
在御海城,特产一种名贵的海鱼,也叫青叶,这鱼身上有青色的叶子花纹,一斤能卖上二百文,扣去税钱,能剩下五十文,这五十文钱,差不多够一家人两天吃喝,因此打上一条一斤重的青叶鱼,两天的饭钱就有了。
渔民都盼着抓到青叶鱼,何老网就给他闺女起了个名字叫青叶。
今天,何老网还真打了一条青叶,是条大青叶,足足两斤重。
本想着把鱼卖了,换点米,让家里人吃顿白米饭。
可何老网刚收了船,就遇到了九品锦绣笔吏郑德良。
郑德良带着两名差人,上前先把青叶鱼抢走,揪着何老网的头发,对着他的脸踹了好几脚。
何老网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大声喊冤。
郑德良冲着何老网踢了一脚,骂道:“你还喊冤!千乘国的脸面都被你生的那贱种丢尽了!”
两名差人不容分说,拿着绳子把何老网捆住,押到了百福县,泥笼村的村子口。
何老网被人踢打了一路,等到了村子口,却见妻子王氏,女儿青叶,正跪在村口空地上,鼻青脸肿,似乎都挨了不少打。
何老网喊一声道:“这是做啥呀,笔吏老爷,你放了俺闺女……”
“放了她?”郑德良上前扇了青叶一巴掌,“说!你都做了什么?”
青叶哭着道:“我,我嘴馋!”
郑德良上前又是一巴掌:“怎么个嘴馋!”
“我,我吃了别人的东西。”
“吃了谁的东西!”又是一巴掌。
“我吃了宣人的东西。”
“为什么要吃他们的东西?”
“我饿……”
郑德良上前踹了青叶一脚:“任地不要脸,这话你也说得出口!我且问你,少吃那一口,能不能饿的死你?
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王爷迎接大宣使臣的日子!王爷是什么人?王爷是神君的弟弟,是天上的神人!
你吃他们的东西,你想让宣人看不起咱们千乘国么?你让宣人觉得咱们千乘国吃不上饭么?你是有心让王爷脸上没光么?”
郑德良还要踢打,母亲王氏护住了孩子:“笔吏老爷,你打我,都是我没管住孩子,都是我不对。”
看着王氏,郑德良更是恼火,连踢带踹道:“就是你这贱妇人,生出了这贱种!”
何老网护在妻儿身上,哭喊道:“笔吏老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中用,这两天没打上几条鱼,孩子是真挨饿了,要打就打我吧!”
郑德良一边踢打,一边骂道:“没嵴骨的杂碎!把脸丢到了外人面前!想当初,我被宣国的海盗抓了,拷打了三天三夜,没说过一句软话,
你生的这小贱种,饿了两天,就吃宣人的东西,你以为我没看见,我这眼睛隔着三里地,都能看穿你心肝肺!像你们干这龌龊事情,我什么时候看漏过一眼!
咱们千乘国是有骨气的,宁肯吃自家的土,也不吃外人的饭,
你这一家贱种,跑到宣人面前丢人现眼,你怎么不让你闺女出去卖去,怎么不让她出去要饭,要饭的都比你们有骨气!”
郑德良踢打许久,也是累了,叫差人提来两桶井水,泼在这一家人身上。
寒风凛冽,一家人身上冒着白雾。
“在这冻一宿,看能不能冻透你们这把贱骨头!”郑德良啐了口唾沫,走了。
天渐渐黑了,千乘国有夜禁的律法,天只要黑了,所有人不准出门。
看热闹的乡民都走了,剩下这一家人跪在村子口,在寒风中发抖。
郑德良回了自己的宅院,吩咐仆人,把从何老网那里抢来的青叶鱼炖了。
郑德良还没成家,宅院里只有一个老仆和一个厨子。
吃了鱼,喝了一壶酒,郑德良回了卧房,正打算睡下,走到床边,突然绊了个趔趄。
奇怪,床边怎么好像有根绳子?
郑德良一低头,忽然觉得头皮剧痛,好像有人在身后撕扯他的头皮。
他摸了摸头顶,发现脑袋上面插了十几根针。
郑德良开口要喊,一名戴着面具的女子突然现身,一手捏住他的嘴唇,另一手穿针引线,封了八道针脚,把他的嘴给缝上了。
呜~呜~
郑德良哼哼两声,撒腿要跑。
一团丝线突然将他腿捆住,郑德良一头抢在了门边,脸颊上蹭掉一大块皮肉。
夏琥走到近前,一脚踩在郑德良前胸上,拿出针线,扯住了郑德良的左眼的眼皮。
“听说你这眼睛,挺灵的。”
呜~呜~
郑德良哭的凄惨。
“憋住,不准哭,再出一声,把你两只眼睛都缝上。”
夏琥拿起银针,缝了十二道针脚,把郑德良左眼给缝上了!
郑德良起初咬牙忍着,可缝到第二针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还是哭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