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是传音,他就在附近,我是不是能听得到,甚至能看得到?
徐志穹再次倒转画面,不断加大意象之力的输入。
听到了,有细微的声音,但难以辨认。
再试一次。
徐志穹不断加大意象之力的投入力度,过度的消耗,让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向西,向西去,西边能找到他的复生之路。”
听到了,这是亢金龙的声音。
低哑沉闷声音包含着大量的滞涩和中断,像指甲划过砖石,又像细沙摩擦皮肤,这声音不断冲击着徐志穹的意念。
换做低品修者,可能会当场崩溃,徐志穹坚信就连梁季雄听到的声音,也和他听到的大不相同。
梁季雄听到的声音应该经过某种修饰,否则他的神情不会如此肃穆,而是会充满痛苦。
镜子在滤掉伪装,不只是声音上的,还有形象上的。
徐志穹将意象之力渗透到镜子当中,如丝般的意象之力,正在剥掉对面的层层伪装,他感知到了声音的来源。
在梁季雄的对面,距离他一丈之外。
锁定了大致方位,在尝试了数次过后,徐志穹看到了一位金发男子。
他的面容有些模糊,徐志穹倾尽力量也看不清他的五官。
但他有一个显著特征在镜面上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他的头发不是自然下垂的,而是从下往上竖在头顶,足有五尺多长,以至于徐志穹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他带了一顶奇怪的帽子。
这位就是亢金龙。
苍龙座下的星宿,亢金龙。
亢金龙的身影闪现片刻随即消失,不是他真的消失了,是徐志穹的意象之力快耗尽了。
收束力量,徐志穹离开了星宿廊,回到了渊州罚恶司。
张松喆买好了酒菜,正在桌旁等着。
“马大夫,你这去哪了?我还以为你挑理了,不辞而别,我买了羊肉,买了上好的青梅酒,我上次吃肉还是前年过年的时候,这回可真是下了本钱的。”
“好,好,喝一杯!”徐志穹喝了两盏酒,吃了些羊肉,气色恢复了一些。
张松喆一边给徐志穹倒酒,一边问道:“马大夫,我听说当上了索命饿狼,啥规矩都不用管,见了恶人就杀,杀了就摘罪业,是真的么?”
徐志穹摇头道:“六品的规矩一点都不少,你且听仔细了……”
徐志穹把六品的规矩讲述了一遍,张松喆挠挠头道:“咱们这道门,规矩怎么就这么多?我一个人出去找生意,够不容易了,还这个不让杀,那个也不让杀。”
徐志穹点点头道:“规矩是多了些,可你六品了,以后可以引人入品。”
“怎么引,给吃颗功勋就行么?”
徐志穹点点头:“引人入品,先得看好人品,人品不好的咱们一概不要。”
张松喆苦笑一声道:“那人品好的,也未必看得上咱们道门。”
“那不是他看不看得上的事情,咱们既是看上了他,这事就由不得他!”
“人家不愿意来,咱还能强逼么?”
“强逼那种事,咱们是不能做的,先把人骗进来,等入了道门之后,就不能放他走了。”
张松喆思量片刻,很认真的问道:“这样是不是太卑鄙了?”
“也有光明正大的手段,你看到合适的就吊起来打,打到他心甘情愿入道为止。”
张松喆笑道:“咱又不是土匪,哪能干那种事。”
徐志穹连连摆手:“这话不能乱说,再乱说你路就走窄了。”
吃喝妥当,徐志穹叮嘱了三件事:“我过两天找个匠人来,帮你修缮罚恶司,银子你不必管,我替你结了就是,
你们赏善大夫若是来了,不用给他好脸色,要钱他得给钱,要人他得给人,
你当了索命中郎,以后不能断案了,抓到罪囚,一律送到京城罚恶司,找推官写判词,我一会把开门之匙教给你,
有人问起,你就说一个姓马的判官让你来的,肯定没人拦着你。”
张松喆又给徐志穹倒了一杯酒:“我在这待了十五年,也不知从哪修来的福分,今天算是遇到贵人了。”
叮嘱妥当,徐志穹离开了渊州罚恶司,到桥头瓦市逛了一圈,去金凤棚子坐了片刻,看了会相扑,想着二哥的事情。
与二哥相处这多日子,只记得他的豪爽和执拗,却没想过他也有解不开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