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山河本以为闺女出生后一切都会好的,却不曾想,这个家更乱。
他累了一天,下班后见刘珊什么都不干、孩子哭也不管就说了两句,这可不得了,刘珊孕后期肿到变形的脸上表情狰狞,问宁山河:“你是不是怪我没给你生儿子?”
她有个奇怪的念头,生的这个要是儿子,宁山河就舍不得说她了。
宁山河觉得她不对劲,说你要是哪不舒服就上医院。
刘珊坐在床上狠狠拍腿:“我没病!你才有病!”
宁山河就不说话了,把闺女抱起来哄,见她黄疸褪了不少,心里有了点喜悦。
院外,陈奶奶和她儿媳妇嘟哝,指了指脑子:“估计真有点问题。”
“从前没看出来啊!”
陈奶奶:“不是说有个病是生完孩子才发作么?”
二狗妈:“噢噢,叫什么来着……产后抑郁症!!”
陈奶奶:“对喽!就是这个!我是搞不懂,我们从前条件这么苦,一生完就下地干活,吃不饱穿不暖,也没听说这毛病,都是惯的!”
二狗妈:“刘珊心里有鬼,憋出来的病。”
陈奶奶儿媳:“好不容易怀的孩子,在肚子里时精贵,一出来就不管,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女子能顶半边天呢!我听唐老师说,都没给喂奶,成天饿着能不哭么!”
二狗妈:“我天,哭的我都怕孩子喘不上气,声儿太小了。”
陈奶奶比较:“是,二狗刚出生那会儿,哭得老娘神经衰弱吃了好一阵中药。”
二狗妈捂嘴笑:“对不住了老太太。”
陈奶奶心善:“那也总比这样强。”
二狗妈:“昨儿山子还托我到对面胡同借奶呢,那边也有个刚生完。”
陈奶奶:“到底旧的不如新,从前我没见他这么勤谨,全是小月一人操持。”
二狗妈抹泪:“我看啊,小月就是累出病的。她命苦,走的太早了。”
……
这番话,宁放放学回来,站在拐角处听了个清楚。
他身后,是岳佳佳和宋亦。
小孩把哥哥的手拉起来,用脸贴了贴。那条舌头捋直后也不太爱说话,能用一个字绝对不用一个词,对着亲近的人更喜欢这样贴着,抱着,因为宁放每回都能被哄好,所以她觉着特管用。
宁放瞧着没太多情绪,牵着岳佳佳过来给三个长辈问好,陈奶奶拉着他细问:“小放,你爸……”
宋亦轻车熟路替他拆挡,一手挽着陈奶奶,一边跟二狗妈告状,说二狗在学校又调皮。
二狗妈立马转头回家修理儿子,陈奶奶哪里瞧不出来,也不问了宁放,问他:“小亦还学舞剑呐?”
宋亦笑着点头。
陈奶奶:“你怎么不跳级?我听老些人说这事了。”
宋亦左右瞧瞧,见小尾巴跟着宁放消失在院门后,小声跟老人说:“跳级没意思,我自己也能学,还是现在这样好。”
陈奶奶于大学问上没什么建树,也觉着俩孩子一块有个伴,只说:“你爹妈同意就成。”
这天之后,岳佳佳看宁放看得紧,大人的话她现在能听懂不少,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就怕她哥哪天心狠手辣把小婴儿咔擦了。
宁放弄不懂她小脑瓜里想什么,以为她担心他,说:“哥不难受,真的。”
小丫头嗯了声,该跟着还是跟着。
他停在厕所门口:“我撒尿你也进?”
小丫头往里探头,觉着要是没人的话也不是不行。
宁放一巴掌把她给撅回来了:“瞧什么呢!”
她老实了,叮嘱哥哥:“你快快的,我这儿等你。”
宁放:“……”
...
第二天周末,宁放是不让小孩跟他去球馆那种地方的,所以一大早岳佳佳在院子里和少年挥手拜拜,然后昂首挺胸背宋老师给划拉的十个单词,吃完早饭挨着宋亦做作业,约好了下午陪二哥去少年宫上课。
从前一天到晚都在学校不觉得,一放假,从早晨睁眼到晚上睡着前全是宁家的鸡飞狗跳,小闺女咬着铅笔头偷偷跟宋亦说:“我脑子要炸了。”
宋亦哄她:“妹妹还小,不是故意的,咱们不怪她。”
岳佳佳立马支棱起来:“她不是我妹妹!”
宋亦一愣。
岳佳佳着急:“她不是!对不对?”
宋亦试图解释:“可是她是宁放的……”
小丫头鼓着脸,不高兴:“我才是哥的妹妹!”
因为这茬,她下午不愿陪宋亦去少年宫了,看他宛如看叛徒。
宋亦后悔死了,给她五块零花钱,岳佳佳拿着钱意思意思把他送到胡同口,路上碰见二狗,二狗哥哥盛情邀约:“佳宝儿,咱们去小公园吧,哥帮你推秋千。”
岳佳佳当着宋亦面,头不回地跟别的哥哥跑了。
宋亦磨着牙,决定下课回来要找二狗干一架。
家里孩子都走了,宋老师和唐老师十分珍惜这份二人世界,很小资地泡两杯咖啡,一起坐在圆桌上,头凑头写教案,间隙抬头,两个花瓷杯碰一碰。
刘珊把孩子抱出来晒太阳,透过窗户全瞧见了,心说那两人不知廉耻。她不乐意瞧,把孩子放在摇篮里转头去后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