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到如今,他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宁放是A型血,赶来的铁鹰突击队队员们集体抽了一管血,同血型的给宁放用,其他的入库给有需要的人。
手术一直持续到天黑,灯终于灭了。
...
宁放下腹中了三刀,从防弹背心边缘捅进去,捅烂了一截肠子,只差一毫米就要捅到大血管,腰后也有一个伤口,几乎是擦着脊柱进去的。
重症监护室家属不让进,三个女人只能干坐在外头,明明什么都做不了,却都不愿离去。
第一天,梁燕是掐着吃饭的二十分钟赶来的,她还是那句话:“救回来就行。”
岳佳佳真真体会到她这些年到底见了多少危险,她在梁燕跟前从来都是那个小妹妹,她可以哭,可以发泄,但她没有,宁放倒了,岳佳佳成了顶梁柱,甚至能反过来安慰梁燕。
她拥抱她,说:“对,只要他还活着,甭管残了还是废了,我都要他。”
梁燕连在宁放面前都不愿泄露脆弱,却伏在岳佳佳肩膀上偷偷掉了几滴眼泪,又重新拾回坚强,走的不拖泥带水,赶回去继续审犯人。
第二天,陆绎也来了,岳佳佳第一次看见这么不修边幅的他,陆绎摸了摸扎扎的下巴,对她笑了一下,最后,道了声抱歉。
岳佳佳像是个觉悟极高的警察家属,回答满分:“这是他应该做的。”
陆绎看着她,看出她与之前不一样了。
尽管已经知道了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她却没有打断陆绎的复述,他们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陆绎缓缓道出自己的视角——
“谈判失败,毒贩意识到他们走不了就想鱼死网破,我的学生证掉出来,他们想拿我开刀,是宁放救了我……他明明可以不过来,但他却挡在了我前面。”
陆绎看向身边的女孩:“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他了。”
那是一个心比海阔的男人,曾经陆绎以为宁放总有一天要揍他,但事实上,在危难之际,他选择保护他,没有任何迟疑。
因为他至高无上的信仰。
陆绎说:“你们有争吵,有心结,但你们不会因为任何人分开。也没有任何人能插足你们的感情,万分之一的几率都没有。”
岳佳佳垂头轻轻笑了一下:“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陆绎离开前拍拍她的头:“加油啊,小玫瑰。”
她元气满满地嗯了声。
第三天,唐老师和宋老师连同宋亦一齐赶了回来。于是等待的长椅上又多了三个家人。
唐老师擅长安慰她的好朋友,她总是以嫌弃之词开头:“你不要哭了,很不吉利的,我陪你去雍和宫拜拜好了,很灵的。”
她总是以眼泪结束自己的嫌弃:“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都把我惹哭了!走了,你在这也没什么用,回家给孩子们做点吃的吧。”
刘珊会在这一刻振作一把:“对对,老唐你说得对,咱们走吧,孩子们都饿了。”
宋老师负责接送他们,离开时与宋亦对个眼神。
父子俩分工合作,宁放躺在里头,宋亦成了两个妹妹可以依靠的人,他一手搂一个,把他们的脑袋摁在肩膀上:“想哭就哭,亦哥在呢。”
宁璇在姐姐怀里哭过几回,现在趴在哥哥肩膀上继续哭,她是老幺,有脆弱的权利。
但岳佳佳不哭,她只是静静靠在宋亦怀里,静静等待着。
他们回忆起小时候,消磨如此漫长的时光。当话说尽了,宋亦蓦地提起了宁放不让他提的事:“其实你们分手那年,我做了一件错事。”
岳佳佳怔怔看他。
宋亦说:“你让我转达的话我没有告诉他,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