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乔乔摇头:“老师每次带我去吃的馆子都不一样,我不记得他那时候带我去吃了什么了。”
没有印象的记忆,幻境无法制造出来。
张雪霁明白了她的意思,干咳一声,连忙带过这个话题:“那我们去逛逛其他地方也行。”
谢乔乔:“那就去学堂吧。”
她带着张雪霁沿小路走,七拐八拐,最后二人停在了一间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面前;此刻张雪霁大概明白了谢乔乔以前说自己是收租的是什么意思了——房子确实挺大的。
前厅的房间都被打通了,改造成前后两面相通的学堂,里面整齐的摆着桌椅。但桌子上的课本和毛笔就摆得不那么整齐了,张雪霁甚至还看见一本三字经下面压着张画满乌龟的草稿纸。
他把那张画满乌龟的草稿纸抽出来,看见每个乌龟上还写了名字。
张雪霁粗略扫了一眼,找出至少八个错别字。
他乐了,抖了抖那张草稿纸:“这位置坐的是谁啊?字写得跟狗爬一样。”
谢乔乔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是我的位置。”
张雪霁沉默了两秒,侧过头,看着谢乔乔,无比诚恳:“乔乔同志,你这手字写得还挺可爱,像小狗跑步似的。”
谢乔乔:“……实在夸不出口的话,也可以不夸。”
张雪霁干咳一声,把草稿纸原封不动的又放回去了。
学堂紧挨着檐廊,然后是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里面种满了菜,莴笋,蒜苗,还有葱。可惜长势不佳,野草长得比菜还高。
院子东南角还有一颗矮矮的灌木。
张雪霁看着叶子,觉得有点像桃树。但是他转念一想,又立刻自己否定了自己:哪里有这么瘦巴巴的小桃树?约莫是自己不认识的灌木品种罢了。
他走近院子里,顺口问谢乔乔:“乔乔同志,你们养的这是什么灌木啊?叶子也太稀疏了。”
谢乔乔也走过去,盯着张雪霁眼中的‘灌木’,沉默良久,慢吞吞开口:“这是桃花树。”
“……”
一阵风吹过去,小桃树为数不多的叶子掉下来四五片。
张雪霁吓得立刻抽回手,不敢再碰那株桃树。
他心情复杂的看了看菜园子里的野草,又看看还没自己高的‘桃树’,一时间不知道有哪一样是自己可以下嘴夸奖又不会显得自己好像是个瞎子的。
谢乔乔把掉落的叶子捡起来,堆在树根处。她仰起头看着那颗瘦弱的桃树,小声:“我每天都给它浇水施肥,老师也是,照顾它特别细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长不高。”
张雪霁心情复杂,但仍旧安慰了谢乔乔:“种树这种东西,主要还是看天命的,可能这颗桃树的品种就是又矮又瘦的。”
谢乔乔把院子里的野草清理了一下,然后去水池边洗手。
那个池子里养有两只乌龟,每次谢乔乔一靠近水池,它们就迅速沉底,一动不动的装死。
谢乔乔洗干净手,和张雪霁一起并排坐在了檐廊边。
檐廊铺满木质地板,但是并不潮湿,坐上去甚至还会觉得很凉快。
谢乔乔屈起膝盖,胳膊环着自己小腿,安静的坐着。张雪霁也安静的坐着——但他受不了这么安静,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要和谢乔乔说话。
“乔乔同志。”
“为什么你老是叫我乔乔同志?”
看着谢乔乔疑惑的表情,张雪霁梗了一下。他摸着自己鼻尖,解释:“是一种称呼,在我们故乡那边,用‘同志’来称呼志同道合的伙伴。”
谢乔乔:“我和你算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吗?”
张雪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不是志同道合我不敢确定,但我们在无家可归这件事情上倒是惨得不相上下,天造地设。”
他后面明显在乱用成语。但谢乔乔学习不好,没有听出来,只是觉得张雪霁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四字成语。
她弓着腰,下巴靠在膝盖上,声音轻轻的:“那倒是。那我以后要叫你张雪霁同志?”
张雪霁连连摆手:“不要不要——这种称呼好奇怪,你还是叫我张雪霁好了。”
谢乔乔:“可是叫我乔乔同志也很奇怪。”
张雪霁意外:“很奇怪吗?”
谢乔乔点头,肯定:“很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