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岩浆的滋润,它的右眼球很快再度流出鲜血和其他白色的某些粘稠液体。它狠狠盯着谢乔乔,逐字逐句:“你最终还是来到这里了……人类……”
谢乔乔没有回答它,只是将凶剑插回背后剑鞘中。她身边浮现出另外一把剑,长十寸九八,剑身纯黑微赤,一线昳丽的桃红色贯穿剑心,分外醒目。
凤凰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直接冲着谢乔乔飞了出去——同时,谢乔乔也握住了那把悬在身侧的本命飞剑。
她现在已经不是刚握剑的懵懂菜鸟了,即使面对扑杀过来体型大她几十倍的凤凰,谢乔乔脸上也没有出现丝毫的畏惧之色;剑与火碰撞后溅开更加璀璨夺目的星火,原本趋向于平静的岩浆也在这瞬息之间再度沸腾起来!
过于滚烫的刺目光芒,淹没了一切人类视线触目可见的范围。此刻无论任何人在这,都只能看见一片无法清楚视物的苍白色。过于强大的能量波动将一切视线可以捕捉的物体都覆盖了,在这片巨大的,堪称自动杀戮机器的能量漩涡中心,谢乔乔握着剑的手始终很稳,没有丝毫的颤抖。
胸口的伤处隐隐作痛,而她的眼睛里却只能看见那小半颗眼球上镶嵌着的剑心。心脏剧烈跳动,那颗剑心也开始动摇,被谢乔乔的剑意所吸引。
而正面硬抗了谢乔乔一剑的凤凰,自身就像枚接近爆炸边缘的太阳。
在始祖鸟的尸骸之下,被掀翻的火山中心,黑色旋转的能量汇合,露出一个奇特的入口。以入口为中心,四面所有的空间开始崩塌,碎裂成肉眼无法分辨的碎片。
火星与山石重叠,空间缝隙中的寄生莲被碾压成碎片。凤凰扬起脖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胸口被谢乔乔的本命飞剑贯穿,直直向着入口坠落——谢乔乔紧随其后,并没有给它逃窜的机会。
从半空中坠入入口的过程,无数交错的空间穿插在谢乔乔身边。那底下是深不可测的黑色深渊,坠落的过程中可以看见周围空间缝隙里万花筒一般的幻象,而那些幻象又会飞速的被融化在黑暗之中。
黑暗中垂着巨大的眼球,黑暗中流淌出死亡气息的长河,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苍白色莲花盛放在河面之上。无数只恶鬼的手伸出河面,试图抓住什么,当它们听见重物自入口上方坠落的声音时,它们发出了喜悦的欢呼声。
那声音不像是正常的声带结构可以发出的声音,它们欢呼着伸长手臂,意图抓住某些东西——直到凤凰坠入河里。瞬息之间,可怖的高温烧干了河流!白色莲花枯萎,从河床上长出的手臂声音从喜悦转为惊恐的尖叫。
谢乔乔踩着凤凰的胸脯,单手按住剑柄,再度将那把锋利的本命飞剑更深的刺了下去!凤凰挣扎喘息,谢乔乔身上也燃着火星,握剑的手心更是出现了大面积的烧伤。
她垂着眼,脸上的妆容早就被汗水冲花了,早上张雪霁帮她扎的头发也在战斗过程中变得散乱,发尾被烧焦,挥发出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有点可惜。
明明眼睛还执着的盯着凤凰,周身杀气和剑意也没有丝毫的收敛,但谢乔乔脑子里确实闪过了这样的念头。虽然知道不管自己是什么样子,张雪霁肯定都会夸自己好看——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她也觉得自己很好看。
凤凰硕大的眼球转动,瞳孔里倒映出谢乔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它可以看见那些和谢乔乔一起坠下来的金色瑞气,正是那些代表着德善的瑞气庇佑着她,让她一步一步活着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谢乔乔俯身,抓住自己的剑心,就像是几个月前她奋力把剑心插入凤凰眼睛里时一样的姿势——那块滚烫的金属质地的剑心,咯着谢乔乔的掌心,她的本命飞剑发出欢快的剑鸣。
凤凰再度挣扎挥动翅膀,不断发出尖啸声。它翅膀上的火焰分明已经弱了许多,但在挥动时仍旧有很多火星被溅了出去;那些溅出去的火星落到干涸的河道上,诡异柔软的黑色泥土被烫得发出一连串‘滋滋’的声音。
河道上游,冰冷的黑色河水正在缓慢向下流淌,试图重新覆盖被凤凰烧干的河床。
凤凰喘着粗气,收缩的瞳孔里布满血丝:“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回来找我……但我没有做错……他该死……他怎么能……他怎么敢,毁了我的心血……”
它嘴巴里的话已经开始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在谢乔乔没有到来之前,它的精神本就已经被嵌入眼球的那颗剑心折磨得焦虑,日日都要活在自己可能被谢乔乔找上门杀死的恐惧之中。
直到此刻,恐惧化为现实。
谢乔乔拔出剑心后,一剑斩下了凤凰的脑袋——那颗硕大的,燃烧着火焰的头颅横飞出去,在空中滚过几圈,眼睛却还大大的睁着。随着灵魂死去,凤凰身上燃烧的火焰也逐渐熄灭。
原本被火焰烧干的河床迅速润泽起来,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泡泡。同时,上游黑色的河水奔涌而下,河水上面漂浮着苍白色的莲花。
河水转瞬间淹没凤凰尸体,谢乔乔早已经提前跳了起来,又轻巧的落在河面上。她垂着眼,缓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随即拿起那块剑心,将其小心翼翼放进自己的本命飞剑之中。
本命飞剑上残破的那一线昳丽颜色瞬间和剑心融为一体,上面原本裂开的伤痕也消失无踪。
谢乔乔闭着眼,耳边除去黑色河水流淌的声音,还有无数尖叫和怨毒的诅咒。那些白色的手臂又迅速的从河道里生长出来,挥舞着试图抓住什么;它们倒也很有危机意识,即使谢乔乔就踩在水面上,它们也避开了谢乔乔,没有找死的去抓她脚腕或者衣角。
但即使如此,谢乔乔此刻也显得要比平时狼狈许多。她抬手拢了拢自己耳边被火焰燎断的碎发,踩着河水向前走去。她脚步所踩到的地方,苍白手臂和寄生莲都如同见了鬼一般迅速逃散,于谢乔乔周身腾出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
一直走到河道的尽头,那是一个巨大的悬崖,黑色的河水越靠近悬崖,水流便越湍急。但所有的寄生莲都在悬崖边缘停下,挨挨挤挤的盛放,没有任何一朵寄生莲愿意去到悬崖底下。
悬崖底下是明亮的,一轮月亮的背面。
那个背面过于明亮和美丽,使得它看起来甚至有些虚假,可以看见在那玉盘一样明亮的平面中,倒映出树和蟾蜍的影子,还有一个举着斧头,正在不知疲倦繁复砍伐树影的男人。
谢乔乔跳下悬崖,空气越来越潮湿,水汽沉重到让半空中干燥的衣服也湿润得可以拧出水来——而在悬崖底下,那轮月亮的背面,走近之后却发现那月亮背面好像只是一个巨大的剪纸。
崖低水潭中也生长有莲花,但并不是寄生莲,那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莲花,挥发着淡淡的幽香。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泡在长满莲花的水潭中,正仰头看着月亮。
直到谢乔乔落下来,他转头对着谢乔乔露出一个清雅的笑容。
很难想象这样一张脸会生在男人脸上,甚至于谢乔乔第一时间想到了花铃月;二人都是一样的美貌,只是面前的男人更多了一丝非人的感觉。显而易见的,面前这个男人要远比花铃月强上许多。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谢乔乔,眼神有毫不掩饰的贪婪,自言自语:“真好啊,有这九百年授业解惑,行善积德的功德在身上,哪怕是天道都会更偏颇你二分。”
“我怎么就遇不上这样好心的蠢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脖颈侧便被一道剑气划破,冒出一线细密的血珠。他抬手抚了抚自己脖颈,看着自己指尖的黑紫色血迹——刚才他已经躲过一次,若是不躲,那道剑气可是直奔着摘了他脑袋而来的。
“生气了?”男人望着谢乔乔,脸上仍旧挂着不紧不慢的笑容,“看来你不太爱听实话。你应该记得白玉京……小时候去过吧?你知道天道书挑选天理者的标准吗?”
回答他的,是谢乔乔的本命飞剑;毫不留情的一剑,气势如虹的砍下来,让人避无可避——男人不得不正面应对这一剑。他当然不会蠢到用手去接谢乔乔的剑,那剑气已经锋锐浑厚到了光是直面都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步。
那一剑砍在了男人身上,他倏忽消失,落了一地苍白的花瓣;下一秒他便出现在谢乔乔身后,一只手搭着谢乔乔的肩膀,魔气瞬间顺着他的手指侵入肩胛骨——先是冷,然后是疼,但谢乔乔已经很习惯疼,所以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是极其快速,毫不犹豫的反身一剑钉入男人手臂。
两人过了几招,转瞬间又退开。谢乔乔腾出手按了下自己肩膀,半条胳膊都没什么知觉了。对面的男人倒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被剑气摧毁的胳膊软绵绵的耷拉下来。
二人目光对视,谢乔乔握着剑柄的手缓慢收紧,眼眸仍然死死盯着他。
男人却对她粲然一笑,抬手直接将自己被剑气破坏的胳膊扯断,左掌轻轻盖着自己鲜血喷涌的右臂端口,一个谢乔乔觉得有些眼熟的术法迅速从他掌心构建出来——谢乔乔迅速挥剑打断了男人的术法,二人都负了伤,一时间倒也无法立刻分出高低。
谢乔乔越打越皱眉,只觉得对面男人的灵力仿佛无穷无尽,不管怎么打他还有余力。但同时,谢乔乔自身的灵力却在随着时间消逝而不断减少。
转瞬间便过了几十招,谢乔乔不得不后退再度和对方拉开距离。因为对方过于灵活的术法,谢乔乔打得十分憋屈,看向男人的目光也越发不善。
这时男人获得了片刻喘息,左手上的术法也终于得以完成,覆盖在他右臂的断口。断口处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转眼间便又长出一只完整如新的胳膊。
他挥了挥自己的右手,似乎还在适应新胳膊。
谢乔乔:“你是敬神山弟子?”
男人轻笑:“敬神山?敬神山居然还有人活着?那还真是了不起啊。我和敬神山确实有些关系,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敬神山目前还和我有关系的人大概也都已经死光了。”
“你现在已经解脱了,不如看在我们曾经境遇相近的份儿上,也帮帮我如何?我已经被这轮月亮镇压几百年了,再继续呆在这里,我一定会疯掉的。”他阴恻恻的看着谢乔乔,道,“不如让你的有缘人,也为我积九百年功德,如……”
谢乔乔一剑砍向他,回复得干脆利落:“滚——”
作者有话说:
这周目不管怎么走都是HE,因为路早就有人帮忙铺好啦!哪怕乔乔不遇到小张,又或者乔乔没有喜欢上小张,她也可以dú • lì而自由的去很多地方,而不会被任何阴霾困扰。
快到月底了,想要营养液浇浇含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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