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薇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一会把什么国旗下的演讲给我讲清楚。”
关于这事,顾怀薇早就想问她。
从她前两次过来接周弦思时,就从不少男生嘴里听到“周弦思”这三个字,说的无非是一些长得好看,皮肤白,腰细腿长的那些俗词。
被男生盯上,能有什么好事。
碍于上个星期学校月考,顾怀薇一直压着这事,没想到周弦思却变本加厉,这会直接吃上男生买的青团了。
这男生说是给大家分享,谁知道打什么坏心思。
“我送你去三中不是让你去和男生交朋友的,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你今年都高二了,你还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一进门,顾怀薇鞋都没脱冷脸批评。
玄关处的灯有些难找,周弦思摸了两下才找到开关。
她平静的换着鞋:“我成绩没下降。”
“没下降就可以放松了?你就这点出息?你就没想过继续往上再进步点?”一提这个,顾怀薇更来火,“你看看你最近在干什么?没事去上面做什么演讲,成为人家饭后谈论的八卦对象,是不是觉得还很有成就感?”
“妈,你冷静点。”周弦思深吸一口气,对这种压抑似乎忍到了极致,“你先坐一会,我去给你倒杯水。”
顾怀薇冷笑:“别想用这些打发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看看你这学期又是搞什么演讲,又是去参加什么运动会,你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学习上,你是不是觉得被男生这么夸还挺自豪?”
“周弦思,一个好学生应该把所有的心思都给我放在学习上,你是学生就给我做学生该做的事!别给我整那些女孩子有的没的小心思!”
“运动会难道就不是学生该做的事吗?”周弦思第一次生出了强烈的、又被压抑后彻底爆发的、反抗意识。
“我参加演讲,是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是去激励大家共同努力,战胜高考,我参加运动会是作为一班的运动员报名,如果获胜,是给一班带来荣誉,我们是一个集体,不是我个人去参加。”
她端着一杯水站在厨房门口,眼神坚定的和顾怀薇直视:“我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也有想过继续努力向上爬,我一直都有在努力,不是因为你每天耳提面命的那些话,仅仅是因为,我自己。”
“我想要把自己变得更好,变得更优秀,我也想要永远站在光芒万丈的地方,也想要有一天能在所有人面前自信地说出我的名字,我叫周弦思。”
“我想要你知道周弦思也是可以被人需要的,也是可以被认可、被肯定的,可是,”周弦思自嘲一笑:“妈,你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的努力,你好像一直都在否定我。”
“你好像,一直都在拿我跟周珍做对比。”
再次提到周珍这个名字,顾怀薇刚上来的情绪突然被一瞬间压下去,她怔楞的站在沙发旁边,眼神死死地瞪着周弦思。
周弦思缓过那阵深深的无力感,走过去把那杯水放到桌子上。
“妈,我说过,我不是周珍,也永远不会活成周珍,我不希望也不想要被当成她的替身。”
“周珍,永远是我的妹妹,我也只是,周弦思。”
阳台的窗户没关,头顶的吊灯似有感应的随着风轻晃了两下,偏白的光点在顾怀薇的眼中时亮时灭,衬得她面色深郁。
母女两就这样在压抑的客厅中足足站了十多分钟,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同时沉默的望着两个方向。
许久后,顾怀薇别过头,嗓音微哑:“明天还上课,你去洗漱吧。”
周弦思指甲在掌心里来回戳了又戳,执拗的看着顾怀薇缓慢转身回了房间。
她心里其实也没底。
那些话她没过脑直接说出口,现在冷静下来周弦思反思会不会刺激到顾怀薇。
那一晚上,周弦思几乎没睡。
她提前翻出了周德明在家备着的药放在床头,又把自己房间的门打开,一趟一趟地偷跑到主卧观察。
顾怀薇十一点半左右熄的灯,周弦思不放心,悄悄拧开门缝确定床上的人入睡了才赤着脚回房间。
她给自己定了闹钟,准备过十五分钟再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