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才不对他这么好,东西喂狗都不给他吃。
倪喃咬着口中的水果粒,叉子切蛋糕的时候恶狠狠的,颇有把它大卸八块儿的架势。
于是好好的一块儿蛋糕,到了后来四分五裂。一会儿被用来吃,一会儿被用来泄恨。
吃了还没一半,倪喃就吃不下了。干脆把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打包成一团,用包装绳随便捆了捆丢在玄关位置,打算早上出门的时候扔掉。
越是在黑暗寂静的环境里,任何动静都会显得分外强烈。
尽管倪喃已经可以放轻了动作,然而落在时卿的耳朵里,却仍显得清晰。
他靠在床头,整个人淹没在夜色里,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方才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循环,扰得人心烦意乱。
方才刚刚平息下去的躁怒现在仿佛有卷土重来的声势,周围浓烈的黑几乎让人汗毛竖起。
少女苍白的脸,冷淡的神情,还有带着血色的掌心。
每个画面都比针尖刺人。
屋子里喘息深沉,每一声都是压抑。用力的呼吸,像是缺了氧。
就这样循环了好几下,气息才慢慢变缓。时卿的头微微仰着,喉结的凸起利落流畅,不动声色地上下滚动着。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份文件,时卿侧头看了眼,目光落在封面的黑字上。半晌,他闭了闭眼,然后静静地拿起那份文件,撕了个干净。
寒假结束,又遇上工作日,别墅有吴俪蓉在。昨天睡得太迟,倪喃成功睡过了头,火速洗漱完毕,她连早饭都没吃就赶着往门外跑。
于是今天给时卿送早饭的活儿由倪喃换成了吴俪蓉。
很罕见的,今天她进去的时候,时卿就坐在桌前,就像专门等着她似的。
时卿看了眼推门进来的人,眉毛若有似无地蹙了下,却是没说什么。
“先生,我一会儿过来收。”吴俪蓉放了早餐,忙不迭地离了房间。
然而让吴俪蓉觉得罕见的事儿还没完,一向闭门不出的时卿,竟然在短短的一上午下楼了三次。
电梯门开启又关上,甚至让她以为时卿是突然来了参观别墅的兴致。以至于吴俪蓉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做错什么惹了时卿不快。
终于,在时卿最后一次准备回楼上主卧时,他扭头问了句话。
“她人呢?”
惜字如金,好像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噎到自己一样。
冷不丁一声,差点让吴俪蓉没反应过来。彼时她正收拾着垃圾,准备装了去外面丢掉,手里的废纸盒还没提起来,吴俪蓉没抓稳,一下脱了手,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后知后觉的,吴俪蓉意识到时卿是在问倪喃。
也是,这段日子以来都是倪喃独自留在别墅照顾时卿,突然换了人,问一句也是正常。
“喃喃今天开学,回学校去了。”言毕,吴俪蓉重新把手里的盒子拿起来,连着黑色垃圾袋一块儿提着往门外走。
略微有些分量的盒子,不经意撞到门框上,盖子松散,往下滑了一多半儿,差点掉出里面的奶油蛋糕。
吴俪蓉干脆双手抱了盒子,把大包小包的垃圾袋往手上一拴,右膝抬起往怀里掂了掂。
让她不知道的是,身后的时卿正直直盯着她的背影看,或者说得更准确点,盯着她手里那个蛋糕盒子看。
垃圾箱就在别墅外,离得不远,吴俪蓉并没有关门。
透过开了大半的门缝,时卿能看到吴俪蓉将蛋糕连同那堆脏乱的生活垃圾一起,丢进了蓝色的垃圾回收桶里。
或许是臆想,时卿好似能听到那盒子落到垃圾箱底部,发出咣当的巨响。
沉默着凝视了会儿,时卿操纵了轮椅往螺旋楼梯后去。
这栋别墅的电梯间设计得宽敞,灯光明亮,并不显得压抑。银色的双侧门缓缓闭合,隔了屋外的光线和一切视线。
时卿并没有立刻按下电梯钮。
冷白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层阴影。时卿眼皮半垂,视线并不聚焦,有些散,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掌心翻转,按亮了手机屏幕。
白色底的对话框,只有对方发来的消息,并未回复。
[柏易:昨天晚上看到倪喃小姐买了蛋糕回来,应该是给您的。]
[柏易:那家店离这里不近。]
[柏易:或许是我多嘴了,但在我看,她在您身上确实花了心思。]
作者有话说:
下一次,一定要把最漂亮最好吃的奶油蛋糕送给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