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人诧异的神色,荣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有一瞬的怔愣,随即疯狂编排起自己来,怎么办怎么办?被怒气冲昏了头,方才说话没过脑子,她上哪儿找个状元成亲去?
这往后要是找不到个状元,或者比状元更好的,还不得被于朝朝笑话一辈子?
这可真是……胡扯一时爽,圆谎乱坟岗!
荣婳正心虚焦急着,忽见于朝朝一脸狐疑的问道:“你……真和状元定了亲?”
于朝朝似不认识般重新打量起荣婳,神色间莫名多了些刮目相看的意味。
见她这眼神,荣婳忽就打算把这个谎撒下去了。
不就是个状元爷吗?这世上,还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吗?
念及此,荣婳底气重新足了起来,得意挑眉道:“没想到吧?就一贡生你还当个宝,我的状元哥哥,那才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湖对岸,陪在江淮身边的书童赵林一笑,打趣江淮道:“公子,您这何时多了个这般貌如天仙的妹妹?”
江淮无奈笑笑,低头抿了口茶,含了一个看戏般的浅笑,继续朝湖对岸望去。
荣婳扫一眼还拿在于朝朝手里的翡翠玉笔,接着道:“这笔以后你拿着用吧,我随手就能弄个百八十件,但你能有这么一件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不和傅公子计较了,就当我一片好心喂了狗……”
“哦,不对……”荣婳目光扫过傅明赫的脸:“对狗好还知道冲我摇尾巴呢。”
说着,荣婳惬意侧身,含着轻蔑的笑,徐徐打扇纳凉。
于朝朝那也是武定侯府最小的女儿,打小受宠,争强好胜起来与荣婳不遑多让。
荣婳这话,一针便戳到了她始终不如荣婳的痛脚,当即大怒,抬手砸了手里的翡翠玉笔,荣婳有百八十件的破玩意儿,她才不稀罕!
伴随着翡翠砸碎的清脆声响,于朝朝再次和荣婳姑侄俩吵成了一片。
但这次吵,荣婳姑侄俩声音缓了下来,神色里满是属于胜利者的嘲讽,反倒是于朝朝,气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试图安抚她的傅明赫,都被她一把推开。
而就在这时,忽从不远处的月洞门方向,传来一名青年沉着不渝的声音,当即便将这混乱的场面压了下来。
“姑姑!休再胡闹!”
荣婳翻了个白眼,转过头去,来者正是她那位比她大四岁的大侄子,也就是如今的镇边候——荣峥。
和荣峥并肩走来的,还有武定候世子于尔东。二人皆是气质稳重的青年,又都衣着不凡,一同走来的模样,很是惹眼。
荣峥脸色有些不大好,走上前,拽住荣婳的手,欲将她拉至自己身后,怎知荣婳身子僵硬,倔强的一动不动,她又没错!
荣峥无奈,只得在荣婳耳边压低声音,略带严肃的哄道:“姑姑,听话。”说着,继续拽她。
荣婳还是不动,她可是姑姑,哪有姑姑听侄子话的道理!
荣峥看着荣婳微挑的下巴,也知她在想什么,只得低声哄道:“姑姑,乖,你今儿听话,千岁湖买地的事就可以商量。”
荣婳眼睛一亮,顺势就站去了荣峥身后。
荣峥见荣婳站好,方转身向于朝朝和傅明赫行个礼,赔罪道:“我姑姑年纪尚小,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今日出了这事,委实抱歉。等我回去后,自当为刚出生的小公子,再备上一封薄礼。”
荣峥一席话毕,算是给今日这场闹剧收了尾。方才看戏的众人,这也才陆续说了几句规劝的场面话。
待大家差不多安静下来,荣峥方才单独看向傅明赫,说道:“人各有志,傅公子无需自责,亦无需担忧。今日之后,荣家在任何场合,都不会提及公子,还望公子亦是如此。”
这话荣婳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荣家会跟他划清界限,曾经对他的好就当喂了狗,他无需愧疚自责。日后也无需担心荣家报复,荣家不会搭理他。
偌大的镇边候府,也就她这大侄子懂得些说话的艺术,一个人肩负整个家族的智商,委实不易。
说罢,荣峥复又冲傅明赫行个礼,“祝傅公子,前程似锦。”
傅明赫是个知好歹的人,当即顺着荣峥的话应下。
今日这情形,本也非他所愿。他本想着能不与荣家交恶就不,他不想当个忘恩负义之人,且荣老太爷为人仗义,他不太想失去这条门路。
怎奈何形势所迫,他好不容易考上,自是不能因为荣家,而犯了陛下的忌讳。
武定候世子于尔东,横了于朝朝一眼,方才圆场道:“诸位出来半晌也渴了,想来薄荷绿豆汤已好,一同回席吧。”说着,于尔东左右招呼,将园中众人都请回了前进院。
临走前,荣婳扫了眼地上碎成几段的翡翠玉笔,一时心情舒畅极了。哪怕它碎了,她也不想傅明赫拿给于朝朝用。
她不在乎傅明赫和谁在一起,但是她讨厌自己像个冤大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