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淮如常去了翰林院,怎知刚在翰林院呆了没多久,巳时刚过,便接到了皇帝的圣旨。
江淮有些困惑,他这才刚考上,在翰林不过三个月,怎么会有圣旨降临?
圣旨已至,容不得江淮多想,忙起身出去接旨。
宣旨的中贵人见江淮跪好,眼中莫名流出一丝同情,随后宣旨道:“新晋状元江淮,聪慧严谨,机敏好学,心怀仁义,深得朕心,擢升为岐州知州,正五品,即日上任,钦此。”
知州?正五品?升官了?翰林院的同僚们,当即怔住,不免惊叹的看向江淮,可下一瞬,他们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脸上的羡慕和钦佩褪去,再看向江淮的眼里隐有些同情。
而江淮,在众人的注视下,平静的谢恩,平静的接过圣旨,平静的将中贵人送了出去。
站在翰林院门口,江淮看着远去的中贵人背影,面上依旧含着浅淡又得体的微笑。
只是那笑容,细看之下格外僵硬,好似硬雕在江淮脸上的。
江淮捧着圣旨的指尖微微发凉,岐州?那个常年干旱,库里没有存粮,导致灾民几次造反,死在暴.民手里两个知州,朝廷问罪斩首两个知州的岐州吗?
这特么谁在皇帝跟前给他上的眼药?
江淮气不打一处来,可偏生还得端着一张升官了的笑脸,捧着圣旨,走回了翰林院。
翰林院的一众同僚们,本想说声恭喜,可一想到是岐州,只得抿唇,伸手按了按江淮的肩膀,叮嘱道:“好好干!”
又有一名同僚走上前,扶着他的肩头道:“这是陛下给你历练的机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可以!”
这位走后,又有一位上前,欲言又止,而后道:“此去路途遥远,日后怕是相见难,不如过几日,我做东,请咱们翰林的同僚们,好好吃顿饭,聚一聚。”说话间,眼里满是想让江淮再感受一下人世间美好的善意。
此话一出,忙有人打断道:“你这话说的,跟江知州再也不回来了似的。你与其白花钱请人家吃饭,倒不如用那些钱,给好好买几个有能耐的打手小厮,指不定、指不定明年还能见着……”
江淮:“……”
你们可闭嘴吧!
江淮应付了几句,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翰林院,去吏部报道。待一切手续处理妥当,领了新的绯红色官服,方才从宫中出来。
平日里只能靠走路上下班的江淮,今日他翰林的同僚们,争相给他准备轿子。
眼下江淮坐在不知是谁的轿子中,脸色冷得像一块寒冰。
他本想留在京城,慢慢查父家当年事的真相,这下好了,周家搬走了不说,他还莫名其妙被外放了。还是岐州!
试问大越百年来,有几个刚考上状元,就被外放的?至少要在翰林院历练个一年半载的吧,这下好嘛,轮到他,三个月被外放,还是岐州!
给皇帝建议的人,绝对跟他有仇!不然怎么可能给他弄去岐州?
可话说回来,他刚到京城,谁也不认识,才三个月,他能得罪谁啊?
回到府中,江淮当即唤来了赵林,对他道:“去兵部,去找老师,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下的两天,江淮没再去翰林院,在家中边等消息,边收拾自己的家当,毕竟再过几日,他就要去岐州。
终于,第三天晌午刚过,赵林从老师那里给他带回了消息。
赵林行礼道:“是武定候,他在陛下面前说,岐州灾民一事屡治不绝,是天灾,亦是人祸,之前的知州年纪都太大,做事没有魄力,倒不如安排个年轻人去,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能一举肃清,于是便推荐了您。”
武定候?
江淮的眼前,忽然闪过那日在武定候湖畔看到的场景,瞬间便明白了此番外放的来由。而且,除此之外,他根本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于小姐和荣小姐仇那么深,于小姐肯定见不得荣小姐的夫君比她夫君强。
武定候一定是受不了女儿的哭闹,便答应了弹压的要求。而对武定候而言,弹压一个新晋的状元,举手之劳而已。
而这一切的一切,始于武定候府以为荣婳要和他成亲!
“呵……”江淮没忍住笑了,气得。
赵林又道:“对了公子,买宅子的主人也查到了,那米铺掌柜的表弟,是镇边候荣府的长工。买宅子的,是荣家没跑了。”
江淮微一挑眉,面上笑意盈盈,眸底却毫无笑意,“所以,周家搬走,我被外放,计划全被打乱,是因为荣家?”
不对,准确的说,是因为京里那位大名鼎鼎的荣大小姐?荣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