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闻言愣住,荣婳亦惊了下,正欲找个借口拒绝,却见叶霖已摸着马匹脖子,跨上了江淮那匹马,嘴里还不住念叨着:“这么好的马,怕是能日行千里,好马好马。”
在场的人,除了叶霖外,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他们小姐要怎么和江大人同乘一匹马,场面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中。
叶霖恍然未觉,骑在马上,见他们都没动,不由疑惑道:“现在不走吗?”
“走,走。”江淮回道。
江淮只得转头看向荣婳,“若不然,妹妹和哥哥同乘?”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江淮的心也莫名揪了起来,目光更是不自觉盯着荣婳的脸,等着她的反应。
本以为荣婳会不好意思,怎知下一瞬,忽见她原本诧异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坦然的笑意:“同乘同乘,我和哥哥同乘。”
说着,荣婳就率先上了马。随后转头看向江淮,面上笑意盈盈,丝毫不见羞涩之态,甚至还带着些看好戏的期待。
这回换江淮不好意思了,只觉耳根有些发烫,可坑是自己挖得,眼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在一众护卫注视的目光中,江淮朝马匹走去,而就在这时,荣忆忽然上前拦住他,在他耳畔低语道:“你要是敢动手动脚,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江淮低眉失笑,绕过荣忆,上了马。荣婳发间的芙蓉花香钻入鼻息,一段温香软玉落入怀中,江淮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众人见他二人已经上马,这才陆续跟上,李直和叶霖走在前,为他们带路。
江淮双臂绕过荣婳身子,握住了缰绳,这样的动作,便是将荣婳圈在了自己怀中,她穿着束身的软甲,更显纤瘦,在江淮高大的怀中宛如一只小雀。
江淮提着气,尽量忽视怀中的人,目视前方走着。可就在这时,忽听荣婳道:“得亏是哥哥,这若是旁的男子,这样与我同乘,日后可得对我负责。”
话音落,众人笑着附和几句,荣婳侧仰头看向江淮,挑眉,话里有话道:“你说是不是,哥哥?”
江淮干笑两下,只得道:“是,是。”
和李直走在前面的叶霖不明所以,回头笑道:“荣兄和妹妹长得当真有几分肖似,说话也都敞亮不扭捏,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荣婳听了面上笑意更明朗,胳膊肘戳一戳江淮的肋骨,对他道:“听到了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着,又提醒似得,戳了几下他的肋骨。
江淮被她戳的痒,神色如常,对她道:“别闹,老实坐着。”
随后在她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怕等叶霖走了,你侄子来找我算账,我可打不过他。”
荣婳闻言笑了,转头对他低语道:“你要是怕的话,就做他名正言顺的姑父,他就不找你算账了啊。”
他长这么大,当真没被人这么直白的追求过,心里发烫。他不禁想,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要到什么程度,才能抛下礼教与常规,来这么勇敢的表达?
如此想着,江淮唇边挂上一个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可这浅淡的笑意只在他唇边存在半刻,便化为乌有。
他不知道有朝一日定国公府的案子查清,一旦荣陵的死真的和定国公有关,他该怎么面对荣婳?是不是到了那天,她会恨得第二天就将他抛之脑后,而他自己,却要在长久的痛苦里怀念着这一切。
罢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在案子查清之前,不要有太多的纠葛。
江淮低眉看了看怀中荣婳明媚的侧脸,纵然他真的很想尽情拥有这一片灿烂,但为了他们俩的未来着想,现在不能有任何回应。
荣婳等了好半晌,身后的江淮还是没有答话,不由转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江淮如实答道:“不知该说什么。”
荣婳又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蹙眉道:“你什么意思?我坚持下来了,明明说好你要重新考虑,但完全不吱声是为什么?”
这一下怼得,力气较之前大,江淮有些吃痛。
他想了片刻,而后回道:“齐大非偶,我这样的家境,怕是配不上小姐。”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荣婳直截了当的反驳:“从来英雄不问出处,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做得很好,又怎么可能真的一飞冲天呢?”
“我说这话,并不是因为我们有这么一层关系,才说来劝你。而是人不能妄自菲薄,你想想,你可是考上状元的人。为什么会觉得配不上我?”
“照你这么说,我家商户出身,我岂不是更该觉得,我配不上你这个文官清流。”
话至此处,荣婳忽然变了脸,眉宇间漫上一层怒意:“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不上我找的借口?你是不是还觉得,清风与铜臭不相为谋?”
“我没这意思!”江淮紧着解释:“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荣婳转头,上下打量他两眼,颇有意味道:“我瞧着说不准,毕竟你嫌弃过一次铜臭不是?”
江淮无奈失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解释,回道:“其实……当时住在永仁坊,是为了一位故友,小姐迁走了与故友相熟的邻居,我心里不高兴,所以当时提亲的时候,才说了那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