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岳山拿锅勺舀了一瓢热油,
又将之徐徐倒入锅内,
热锅里黑油翻腾,飘散出一种既热又冷的气息。
他眼中光芒莫名,
叼着烟袋锅,咧嘴道:“能怎么看,跟它干呗。
咱们又不是吃素的,
热油也有,收魂米也有,火也有。
它要杀你,
你不跟它干,难道伸着脖子让它杀么?”
狗剩子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
转而看向立身于师父旁边的苏午,
他见苏午微微侧目,
眼神瞟向斜前方道路口的老槐树。
老槐树上有什么?
狗剩顺着苏午的目光,扭头朝老槐树上看去。
黑暗倾盖下,
老槐树嶙峋如鸡爪的枝叉上,
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三寸金莲儿踮起来,脚尖轻轻踩在树梢上。
艳红艳红,绣满花朵的裙摆随风摇曳,
袖口里垂下一双青白纤细的手掌,
脖颈处勒痕深深,
麻绳浸满了鲜血,
以至于有一滴滴血珠缓缓滴落在地,
啪嗒,啪嗒……
再向上看,
狗剩看到一张紫红紫红的瓜子脸,
那瓜子脸上,双眼暴凸,一条泛紫的舌头从嘴里奋力挣出,像狗舌头一样耷拉到了下巴尖!
在狗剩注视树梢上的‘那东西’的时候,
对方也歪着头,
遍及血丝的右眼球从眼眶里滚落了。
它伸手去接自己滚落的右眼,血湖湖的空洞眼眶就对着狗剩子,
吓得还不到十五岁的狗剩子头发都要竖起来,
狗剩子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
师父李岳山已经开口了:“是个吊死诡儿,应该是木行的小诡,
大徒弟,
来,把手套戴上!
老汉一会儿教你怎么炸诡!”
苏午收回目光,接下师父递过来的一双手套,
那手套是用不知名动物的皮革缝制而成,
上面布满了一个个澹白色斑点。
他戴好了手套,
就听李岳山对呆住了的狗剩、李珠儿喝道:“烧火烧火,愣在那里做甚?
狗剩子,
去把左右两眼灶里的火烧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