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自头顶林木间隙里倾泻而下,在铺满腐草枯叶的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乱石错叠之间,
小溪向下潺潺流淌开去。
溪水边,
玄照老道一层一层揭开苏午身上的药物,看着苏午周身被雷霆撕裂的皮肤已然恢复原状,甚至未留下多少疤痕,老道长不禁啧啧称奇:「这般严重的伤势,放在寻常人身上,几乎是必死。
就是放在我们这些道士身上,也得好几个月才能修养好。
这才过去几天啊?
从牛角山到茅山,bā • jiǔ天的路程,你这一身伤势就都复原如初了!
啧啧啧……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啊……」
苏午默不作声地听着玄照老道的唠叨。
不远处,
玄清、玄玦两位道长清理出一块平整干净的土地,拿溪边的石头垒砌成一座高台,继而开始往上列对烛,燃香炉,列法器,摆法坛。
「不过,通过你请召来的雷霆威能那般强横,在老道一生中,也是甚少见识到的了。
你当时若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的话,
那也不枉费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一身伤势了。
——日后你若修炼雷法,便会明白今时经历的宝贵!」玄照把药布捡到溪边开始搓洗,一阵阵药味从溪水中弥散开来。
苏午眼神澄净,
他赤着上身,衣服围在腰间,低头看了溪边浣洗药布的玄照一会儿。
三位道长当时施「雷经」咒法,让他偶然间进入了天人交感境界。
在天人交感之境中,
自身的所见所闻,所思所闻,皆没有如东流岛进入天人交感时那般消散,而是留在了自己的记忆中,之所以自身能记住当时在天人交感境界中看到的画面,
苏午推测,
一是因为体内「万法宗坛符旨」的缘故。
再有,
则是因为那个从雷池里爬出的骨瘦如柴身影。
「它」让苏午记住了天人交感境界中的一幕幕!
「雷祖是诡,雷祖是诡……」
在他思及这次天人交感的经历时,脑海中顿时又浮现出那枯瘦身影的阴冷告诫声……
它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是因为自身获得了「雷祖shén • yùn烙印」这道咒印,
触动了它,
所以它会如此告诫自己?
苏午低头看着身侧潺潺流淌的溪水,溪水映照出他的面孔,他的眉心未曾生出底色昏黄,有三颗黑红眼仁的竖眼。
见到溪水中自己的面容,苏午下意识伸手去抹眉心,
手指一碰,
当即摸到一只始终睁开、不曾合上的竖眼。
那只竖眼就好似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手指触摸到眼珠的时候,登时感觉竖眼里传来一阵阵痛而涩的感觉!
这只眼睛不存在于他人的眼中,
不存在于现实世界镜子、水面的映照中。
难道它本也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而是存在于一个类似阴间一般的世界里,同时又长在了我的眉心上?!
太多的谜团占据了苏午的思维,
苏午无从解开其中任一个。
他收敛了思绪,不再去想这些远远非是如今的自己所能接触到的谜题。
玄照洗好了药布,将药布挂在一棵树枝上晾晒,转回头来看苏午还赤着上身坐在溪边发呆,便瞪眼道:「你这孩子,现在伤势也已经痊愈了,还要老道给你穿衣服不成?
天气还冷,坦着上身也不怕着凉了
!」
说着话,他却还是走过来要帮苏午穿好一身玄色的道袍。
苏午拒绝了老道长的帮忙,
自行穿好道袍,
把渐长的头发盘起一个发髻,拿木簪别好,在溪边洗了一把脸。
旁边的空地上,玄清正与玄玦盘坐在地上闲聊着,见苏午和玄照一同走来,二人目光都聚集在苏午身上,一时间未有作声。
直到苏午走近以后,
玄清拍了拍大腿,忍不住赞叹道:「虽然红粉颜色最终也不过是一抔黄土,不过人长得英俊些,总还是有许多好处的。
能多日几个女人。
若李午早在我们茅山巫做道士,咱们茅山巫平日里来上香的女客必也要多出一倍来。
我曾在南藏书楼的历练室内看过一本书,
书中说从前有个道观,那里的道士主修阴阳交丨媾大乐赋……」
「师兄!」
玄玦黑着脸打断了玄清的话:「莫在提那些历练室里的破书了!」
「怎能说是破书?
凡书籍者,皆各有各的用处。
历练室里那些书籍,最能助道人稳住道心,更不能说是破书了。」玄清摇头晃脑地反驳。
玄照听二人说话云里雾里,便忍不住也问了句:「那南藏书楼的历练室里,究竟都有些甚么书?也叫二位师兄有这般争议?」
自他拜入师门以后不久,
南藏书楼即为雷火焚烧干净。
他自是无缘去南藏书楼的历练室内历练道心了。
「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