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粉末碎渣从他的指缝间扑簌簌落下!
同时,
对面的大胡子道人并起了剑指,一指点向梁雄的头颅:「落!」
「弟子梁雄请大黑角山三坛传度总师于此,请为弟子报仇雪恨呐——!」梁雄浑身颤抖着,口中发出凄厉地叫号声!
他握碎令牌,叫号出声的刹那,
一缕缕如丝绳、如毛发的黑线就从半空中飘坠而下,
那些黑线聚结在梁雄的体表,将他通身完全包裹住,好似为他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黑毛大衣!
黑毛大衣中的梁雄毫发无损,未被贯连此间的大道纹韵一下割去脑袋,然而那瞬间贯连此间的大道纹韵未有割掉梁雄的脑袋,却也并未就此消散,而是被梁雄身上黑毛大衣一下反弹得折转了方向,围着梁雄身后三个乌头师公的脖颈绕了一圈——那三个乌头师公颈上头颅应声而落!
「转灾嫁祸?」
赤龙真人眼看自己剑指点出,竟然未能收割下梁雄的人头,
反而被其招引来未明手段,将其头顶必该降下的死劫,转移到了身后三个乌头师公身上,顿时来了兴趣,先停下剑指,未有继续「指指点点」,眼神微眯,观察着被黑毛大衣包裹的梁雄。
天上尤在飘坠如丝绳、如毛发的黑线,
那些黑线在梁雄身后聚集成了一个丈二高的人形轮廓。
一双漆黑的眼睛从人形轮廓的面部「长」了出来,仿佛能吞没一切光线的眼睛注视着临时法坛后的赤龙真人,「它」注视了赤龙真人数个呼吸的时间,
方才开口道:「阁下夷灭浑天道坛、福玉道坛、集法道坛三大巫门道坛之事,黑角山可以既往不咎,只要阁下今时愿意放过天盘道坛,从此退出闽地。」
「天盘道坛近在眼前,
只要该道坛上下一应师公、弟子宣布脱离道坛,从此不涉巫鬼道门事,某亦愿意放他们一马,给他们一条生路。
反之,
他们距离某这般近,又在此地上蹿下跳,在某眼皮子底下逞威风,某实难忍住不点落他们的人头,夷灭他们的道统啊——」赤龙真人神色平和地与那人形轮廓中浮现出的漆黑眼睛言语道,「至于叫某退出闽地……某不远万里从北幽州闾
山至此,
目的地正是南闽地闾山,在此处一会南闾道友。
怎么可能就此退出闽地?
此地风景秀丽,山清水秀,某还想在此地亦立下一座道坛,传法闽地呢。」
人形轮廓中浮现出的漆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赤龙真人。
一簇簇黑色丝线填充进人形轮廓之内,相互虬结,相互勾连,隐约间将虚空都勾连网罗进了那一簇簇黑色的丝线内。
苏午注视着那些不断飘坠、不断聚集的黑色丝线,
隐约回忆起,每个作为「傀童」伪装的布娃娃被撕碎后,显出的那些侏儒尸体上,亦多缠绕着黑色线绳,以及黑毛肉虫。
不知二者与此下飘坠的黑色丝线是否有关联?
这种像是毛发,又像是线绳的丝线,看似是有形有质的事物,但它似乎又具备着将「虚实」连接起来的某种诡异能力。
黑线在人形轮廓中不断聚集着,
某一刻,
一张人脸盯着两只漆黑的眼睛从那人形轮廓里浮现了出来。
那张怪异的人脸歪头注视着赤龙真人,出声道:「我不是在与阁下商量甚么,讨价还价,我是在告知阁下黑角山的要求。
既然阁下不愿遵从黑角山的要求,
那便永远留在闽地吧。
哪里都别去了。」
怪异人脸微微低垂,漆黑眼仁看向簇拥在自己周遭的众多乌头师公,平静道:「设血坛。」
它话音一落地,
簇拥在周围的天盘道坛乌头师公们,顿时都变了脸色!
在外围的众多弟子、师公于此瞬间竟都转头,拔腿就往远离黑毛人形轮廓的区域奔逃,有些人还不管不顾地逃向了赤龙真人、苏午这边,这些连死都不怕的天盘道坛师公们,竟然因为那怪异人脸一句「设血坛」的要求,纷纷仓皇奔逃起来!
然而,
那怪异人脸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一句话说出口后,底下人会是什么反应!
它安安静静地看着众人四散奔逃,
一缕缕黑毛在众人仓皇奔逃之时,被人们吸入口鼻,融入周身气孔当中,而后,他们浑身毛发都旺盛生长起来,丛丛黑毛从他们脑后长出,在半空中飘荡着,将一个个师公、弟子都缠绕起来,汇入那黑毛人形轮廓周围!
黑毛人形轮廓借此长出了六条手臂,
六臂微动,
拉拽着一个个被毛发穿透浑身皮肤,将自身缝成血葫芦的师公、弟子,将他们拉拽到自己身下,无数人的肉身、毛发簇拥叠合,
在顷刻间形成了一座三丈高台。
鲜血从组成高台的众多师公、弟子身上汩汩流淌下,
浸染了丛丛毛发,
腥风四起,
这由血肉与毛发堆积成的高台,俨然已是一座「血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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