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莲不知他所言何意,点了点头,远眺着那座接连着昆仑山脉的某座雪山。
雪山周围,澄澈水泽浸润着野草丛生的大地,使得大地上草木更加丰美。
“你给那头人的钱却是假钱。”苏午又道。
“我与那头人立下了誓言,纵然他此后发现那些金银只是石块变化,但碍于誓言威慑,想他都不可能伤害得了那个农奴。”精莲向苏午回道。
苏午摇了摇头:“你那誓言只对头人有用,对头人的妻子、儿女、手下却无有任何约束力。
待到他们发现你给那头人的钱财只是假钱,你自不会有任何损伤,但那卖马给你的农奴,便会成为他们泄愤的对象。”
精莲闻言愣了愣:“我却未想到这般多。”
“你非起善念而行善举。
行善于你而言,只是为了应付任务而已。
若真能完成善举,倒也终是有善行,但你只为应付任务,便只是让所行之事看起来有‘善’的模样而已,而内里却包藏着更深重的恶。
此般善,是伪善。”苏午跳下白马,抓住白马胸前的铃铛,白马就在他身畔散作一阵光尘。
精莲也跟着下马,神色沉郁地同苏午说道:“虽然如此,我终究是做了善事,总是比你甚么都未做,却在事后——”
“我给了那农奴一把刀子。
传了他shā • rén的法子。”苏午打断精莲的话,笑着回道。
“教人shā • rén放火,沉思仇怨因果之中,非是觉者所为,不能成佛。”精莲道。
苏午面上笑意更盛:“我又不想成佛。”
“……”
精莲再不说话,牵马走到一处山坡上。
苏午看着精莲的背影,面上笑容渐消。
从始至终,精莲本性都是如此,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只是今下为了成佛,便将那本性中纯粹的恶遮掩去了几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慈眉善目的佛陀。
将铃铛挂在腰间,苏午步入草丛中,沿着那些被荒草淹没的沟壑暗道一路行去,最终蹲在某段暗道沟壑里。
他拨开四周随风摇晃的野草,在那道泥土松软而湿润、有一人多高的沟壑中,看到了一株叶片如参叶、有褐色根茎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