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里,她不止一次地奢望过,或许未来某一天会有一个理解她的人宽慰她。
每当她面临一次又一次的恶语相向,即将奔溃时。
每当她难以捱过难熬的半夜四点半,濒临倒下时。
她都希望,会有人出现在形影相吊的她身边,告诉她会熬过去的,她不能自弃。
可从来都没有人。
就像她无论怎么努力都等不来父母的关心一样,从来都没有人试图宽慰她。
但现在,那个曾经伤害她、以折磨她为乐的女人却认真地告诉她:“不需要自卑,也不需要自弃。”
翦水杏眸里似乎洇起了云雾,蹙起的眉恍然间抚平。
好半晌,她才声若蚊呐地应了句:“嗯。”
这次宋苒没再控制住自己想要揉搓小猫咪脑袋的欲望,她轻轻地揉着,吐露出的字眼温柔的不像话:“我们小桑芜最棒了。”
即使生长于泥泞里,她也足以亭亭。
更何况,就是这么一个柔软敏感的小姑娘,后面竟然把渣A送进了监狱里,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所以平心而论,桑芜这只小猫咪真的很棒。
旖旎的气氛被拉到最值时,桑芜倏地偏过脑袋。
乌发后的白腻耳根晕染成了绯色,她僵硬地撇过脑袋,无言抗拒着宋苒的亲近。
宋苒也不恼,只觉得自己似乎太操之过急了。
她主动给橙花调的小猫咪盛了碗鲫鱼裙带汤,温声道:“多喝汤,我特意熬得。”
奶白色的鲫鱼裙带汤味道鲜美,营养价值极高,几点葱花装点而上。
桑芜瞅了很久,最后还是乖巧地喝完了宋苒盛的整碗。
一顿晚餐宋苒都没怎么吃,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桑芜身上。睇着身侧人吃饱喝足后,她将有些松散的头发重新挽起,继而把碗筷收拾干净。
黄昏的最后一点余晖消散,天空阴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倾盆大雨。
宋苒瞅着桑芜手上缠绕的纱布,眉梢轻扬问:“你今晚要洗澡吗?”
桑芜僵了下,没说话。
“我没其它意思,就是你手上还有伤,洗澡可能会有点不方便。”宋苒委婉道,“这伤还没好,拆不了纱布。”
耳根那点躁这会又蔓了上来。
桑芜不禁想,宋苒以前也这么多话吗?
见她不应,宋苒又忍不住想继续逗逗她:“如果真的忍不住,也不是没其他办法。”
桑芜转过来望她,杏眸凌然,嫣红的唇微微抿着。
“桑芜,我们是合法关系。”宋苒唇角噙笑,弧度恰好。窗外乌云压境,晚香玉在她心尖悄然绽放,她气若幽兰:“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泡澡那会你帮我拿了东西,礼尚往来,不如——”
门铃猝然响起,搅得房内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
桑芜像逃避洪水猛兽似的,立马拉开两人的距离,坐到了沙发右边缘。
宋苒在心里叹了口气,继而扣好睡衣上领,起身去开门。
别墅门打开的一瞬,水汽夹杂着湿意袭入的同时,宋苒看清了门外来人。
妆容甜美,身着纯白色蓬蓬短裙的成芋渟打了个酒嗝,她下意识想搂住开门的宋苒:“阿苒。”
宋苒往后一站,及时躲开了她的动作。她醉眼朦胧,却又当即挤进了别墅内,嘴里嚷嚷着:“阿苒,今天喝酒你不在,好无聊哦。你知不知道,今天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他们还欺负我了。”
宋苒冷静道:“成芋渟,你喝醉了。”
醉酒的人从来都不觉得他们喝醉了。
这话放在成芋渟身上照样适用,她眼里蓄满了泪水,可怜兮兮地说:“我没醉,阿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宋苒眉心一跳,下意识去看桑芜的反应。
沙发上的Omega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纠缠,洇着云雾的眸子里清清凌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成芋渟察觉到她的动作,转头望去对上的桑芜的目光时,脸色一变:“阿苒,她怎么在这?你怎么让她坐在沙发上啊?她好脏的。”
桑芜坐着没动,置若罔闻。可成芋渟却直接走到她身边,想要扯开她:“你知道吗?每次见到你,我觉得空气都是臭的。贫民窟里的人都有一股臭味,但是你比他们都臭。”
侮辱人的字眼越发多样,宋苒听得直皱眉,她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走到两人间,想要将桑芜护在身后。
可桑芜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步,她利落起身,穿过两人径直往楼上走,可绕过摆台时,她步伐忽猝,一旁的花瓶摇摇欲坠,啪的一声直接摔破在地。
偌大的客厅里,破碎声急而短,刺激着成芋渟的神经末梢。青蓝交接的花瓶碎片四分五裂,她定睛一看,眼底的醉意彻底消散。
——那是宋苒去年生日的时候,她为了讨她欢心煞费苦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怒火中烧促使她来不及思考就推开宋苒冲到了桑芜面前,两人站在一起,她比桑芜要高小半个头。
望着眼前这张精致昳丽的脸,她眼底厌恶尽露,而后猛地扬起手,带着十成的力道,朝桑芜甩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的观阅留评!挨个啵唧一口>3
文中“你不需要自卑,也不需要自弃。”非原创,引自伽古屋圭市——《繁花将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