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地大物博,各地的风俗都不一样,至今还有不少地方流传着「哭歌」。
所谓「哭歌」,其实就是哭嫁歌和哭丧歌的统称。
以前,在某些沿海地区,家家户户的女子都要学习唱「哭歌」。
当地的女孩长到十二三岁时,妈妈和婶婶就要教她们唱哭歌(题外话,作者君爷爷那一辈基本都会唱,三个姑姑也会唱,那腔调挺特别的。尤其是爷爷,没事就唱哭歌,还不分场合,着实让人头痛)。
那个时候,大人在地里干活,小女孩就在田间地头,一边学女红一边学哭歌。遇到附近有人家办婚礼丧礼,女孩子就要结伴去听别人怎么「哭」。
当地的风俗,唱哭歌是女子的必备技能,如果出嫁的不会唱哭嫁歌,周围的人就会讽刺和讥笑。到了婆婆家之后,因为不会唱哭嫁歌,也会被瞧不起。
而哭嫁歌,指的就是女子出嫁前夜以及出嫁当天对不同的人唱歌,还要边哭边唱。
如果有长辈去世了,家里的女儿、媳妇更要唱哭歌,不唱或者唱得不好,都会被视为不孝。所以,当地妇女参加长辈或者亲戚的丧礼时,都要显露一下「哭」的本领,暗自比一比谁哭的大声,谁哭的时间长,谁哭的心思巧妙善于变化……
总之,哭丧水平高,就会受到所有亲戚朋友的看重。
当地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男怕做文章,女怕哭两声。」所以,学哭歌是当地女子出嫁前的必修课,不仅要学,还要学得好。
哭丧并不好学,因为它分为经、套头和散哭三部分。
所谓「经」,就是结合丧葬仪式,不同的程序唱不同的内容,比如人死后,媳妇或者女儿唱「断气经」,给死者换衣服时唱「着衣经」,梳头的时候唱「梳头经」……
不同的程序,唱不同的歌。
所谓「套头」,也是比较固定的内容,比如「报娘恩」、「十二个寻娘」、「十二月花名」、「十苦恼」、「七十二苦」等等。
最后一种是「散哭」,顾名思义,散哭的内容没有什么限制,全靠个人发挥。可以结合自己的经历或者与死者的关系而唱,越是关系密切的人,越要哭得情真意切。
因为内容没有限制,可以自由发挥,现场往往哭得伤心欲绝,唱得让旁人心酸落泪,有时候人家再三劝阻,哭者还是不能自拔……
在传统丧葬仪式中,哭丧非常受重视。
如果哪一家的丧礼上,哭丧的声音没有「响彻天地」的声势,十里八乡就会认为这一家的子孙后代不够孝顺。所以,有些人家哭丧水平不太高,或者想要哭丧的场面更大,更显得情深意切,都会花钱雇佣「哭丧人」。
职业哭丧人古已有之。
在民国时的广州,职业哭丧人又被称为喊口婆。
喊口婆,一般都是孤苦无依的老年妇人,她们散居在偏僻的小巷子中,经常和地痞流氓、乞丐孤儿接触,生活并不好。
她们维持生活的唯一手段,就是哭丧。
那时候广州的很多人家办丧事,都会雇佣喊口婆。雇佣的时间要看丧事的规模,有些只雇佣到头七,有些则要到「三七」,也就是二十一天。有些丧事规模比较大的,还可能雇佣喊口婆七七四十九天,甚至有满一百天的。
喊口婆一旦被雇佣,就要自带铺盖来到雇主家中,住在死者的房间里,陪灵以及侍奉死者香灯的工作,她们也要负责。等到清理死者房间的时候,死者生前用过的被褥、衣服、蚊帐等等日常用品,一般都是喊口婆和仵作分走了。
喊口婆的主要工作当然是哭丧,一般是每天早中晚哭三次,有些雇主可能要求哭四次。每天要哭的内容,都是雇主提供的,喊口婆边哭
边唱就行了。既然是职业的,喊口婆哭丧自然要声音凄凉悲伤,咬字还要比较清晰。哭得必须十分动情,让参加丧事的人都深受感染,甚至跟着掉眼泪才行。
有时候,喊口婆哭唱的内容还有「攻击性」。
有些大家族老人去世,各房之间平素就有矛盾,此时更要借机攻击对方。
所以,一家有丧事,各房可能都会雇佣一个喊口婆,几个喊口婆坐在一起哭丧。
这时候,哭的内容就很重要了,她们的雇主为了攻击其他亲戚,往往会用双关语或者隐晦的说法,指桑骂槐,甚至把家中多年隐瞒的丑闻唱出来。
这个时候就精彩了,几个喊口婆你方唱罢我登场,看似哭丧,实际上是「骂架」。亲戚朋友在旁边,也能听明白其中的内情,了解很多家族矛盾。有些小报记者,还会专门混进去,或者找死者的亲戚了解喊口婆互相攻击的唱词,夸张渲染,再写成「内幕消息」或者连载,备受欢迎。
所以,那些善于临场发挥,以精彩的唱词攻击对方的喊口婆,都十分有名气,需要花大价钱才能请来。
这种情况从清末就盛行开来,民国时更是经常出现。
其实,职业哭丧人,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不容易。
相比之下,现代职业哭丧人的待遇,比古代职业哭丧人已经好很多了。
在挂了电话之后,袁母心中沉甸甸的,她是被逼走上职业哭丧人这条路,这十多年来她虽然赚到了钱,也极大的改善了家里的生活条件,但也承受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压力主要来源于三方面:
一,亲戚朋友以及家人的不理解,亲戚朋友在知道她成为职业哭丧人后,就慢慢的跟她断绝了来往,而她的父母以及婆婆也极力反对她干这行。
尤其是婆婆,都十多年过去了,看到她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她哭丧赚钱来给她买药,她能不能活过六十都难说,更别说是准备过七十大寿了。
二,村民们的排斥,自从她成为职业哭丧人后,村里的人一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瘟神一样,个个唯恐避之不及,那种被全村孤立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三,影响到自己的子女,连累子女被孤立就算了,如今还影响到儿子的婚姻,别看袁母表现得无所谓,但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唯一欣慰的,就是她的老公,除了一开始反对之外,在尝到甜头后,便一反常态,鼎力支持她,跟她一起组建了哭丧团队,这才有了现在的收入。
还有两天就是婆婆的七十大寿,袁母这几天把送上门的业务都推了,准备趁这个生日跟婆婆缓和一下关系。
希望一切顺利。
……
2023年9月10日晚上八点十九分,表嫂顺产生下了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医院里,大姨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大姨父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停下来过,作为百梁县出来的人,十有bā • jiǔ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哪怕是曾经身为某小学校长的大姨父也不例外,这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观念,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见黄灵薇目不转睛的盯着孩子看,江枫不由得用肩膀轻轻的撞了她一下,笑眯眯的说道:「薇薇,孩子可爱吧,要不咱们明年也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