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发神经没有矜持,不紧不慢地给李光彩做了解释。
原来,在山魈刚出生不久,拎不清就把它抓回来玩。渐渐的有了感情,就把它当人类的小孩子养育,教他说话、做事。天长日久,山魈居然能说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而且能听懂人类的大部分语言。后来,它居然觉醒了,拎不清就收他为徒,训练他成为了武师。
山魈适应了人类的生活,不愿回到深山里找它的同类。但是,除了了解它的巫师们,其他人看到他凶恶的样子又不愿意接纳他。为此山魈很苦恼,它经常趁着师傅不注意偷偷跑进小镇里,想找镇子里的人们玩。
但它所到之处统统鸡飞狗跳,只能看到人的背影。有人大叫着妖怪,山魈努力地解释,说自己不凶恶、不妖怪,又凶又恶的是那两个老怪,经常打自己。山魈企图通过苦情戏来吸引人们的同情,可惜他只会简单的词语,更何况人们见了他就跑,听不清他在背后断断续续地说些什么。
后来以讹传讹,大家都知道有个叫做二怪的东西,很骇人、连山魈都怕。说啥的都有,有人说二怪就是山魈,也有人说二怪是追打山魈的更厉害的妖怪。总之说法虽然不同,一点是相同的,人们见了山魈就跑,谁也不想吃眼前亏。
山魈的内心很苦,它不愿意接受同类,可人类又不接纳它,这种孤独苦闷无以言表。它想努力改变现状,宁可每次都被师傅处罚,也还要冒着风险接近人类,想给他们解释,想和他们做朋友,可到今天为止一无所获。
今天它又扑了个空,苦闷中进了茶馆,按说见到李光彩应该急急的解释,可惜酒的吸引力太大,就给忘了,后来感觉到师傅赶过来了,慌忙跑路。
每溜出去一次,就祸害人一次。所幸损失并不大,最严重的一次是一个小孩扭伤了脚、划破了腿,山魈每次被揪回来,在拎不清处罚他的同时,又派大师弟出去给人家赔礼道歉、赔钱。大师弟每次出去都给人解释,说山魈并无恶意,有些人信了、有些人不信,但信的人和不信的人,见了山魈无一例外照样跑路,没办法,人的本性如此。
发神经继续说:二怪的号是山魈起的,发神经、拎不清两个外号是巫师们给起的,与山魈无关。他指着自己说,自己当年在精神上受过刺激,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不用担心,自己发神经的时候,最严重的行为就是砸东西,从来没有伤过人。说到这里,拎不清连连点头称是。
“该说我了、该说我了。”拎不清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发神经指着拎不清说:他被人称作拎不清,是有人测试过,他的心理年龄大概只有10岁左右。说到这里,拎不清急忙补充说就是的、就是的,看他表情像是在表扬自己。
发神经继续说:10岁左右只是个大概的测试,目前没有科学的测试心理年龄的方法。他对有些事情的认知还不到10岁,比如说他数数只能数到10
“谁说的谁说的?我数到11没有问题。”拎不清辩解。
发神经不理他,继续说:他的智商大概120,情商也不低,这几个数据放在他一个人身上,不知道怎么给整合在一起的。你看他平时说话行事,怎么都不像一个心理年龄只有10岁的人,想想也是,毕竟活了一百多岁了,一百多年来,就算没有吃过猪肉,也能被猪熏个半死。可奇怪的是,他对有些事情的认知还不到10岁,不知道是倒退了、还是原本就如此。比方说他对两性的认知,可能只有四、五岁的水平。
说到这里,发神经第一次露出笑容。拎不清也跟着笑,笑得很自豪。
“好奇葩啊!”李光彩感叹道:“看来同吃同睡同茅房是真的。”
“是真的。”发神经说:“所以,和我们相处时,你不用在意礼节问题,我们俩都不在意。像你的师傅小胡,直接就叫我俩老拎和老发。”
山魈回来了,提着水罐和拎不清的小葫芦。他们恭恭敬敬地把小葫芦递给拎不清,然后蹲在李光彩身边,放下水罐。它揭下水罐的盖子、就是个碗,它倒上水、端给李光彩呲牙一笑:“师弟,喝水。”
李光彩接过,不乐意:“以后不要叫我师弟,叫朋友。”
然后,李光彩就听到一声吼、耳朵嗡嗡作响。
“朋友!”
然后,李光彩就被紧紧地勒着、气有些上不来。
“水罐……水罐……”李光彩指着被山魈撞翻的水罐。
回答他的是震天的笑声。
“勒死了……勒死了……”李光彩气若游丝。
山魈松开双臂,继续傻笑:“朋友!”边笑边拍了李光彩的肩膀。
李光彩的肩膀下坍了二十公分:“疼!”
山魈继续笑着,边笑边给李光彩揉肩膀。
李光彩呲牙咧嘴。还不如不揉。
旁边,拎不清和发神经也笑得很开心,拎不清手舞足蹈:“这货终于有朋友了。”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现。
我只是不想做你徒弟而已。李光彩心想,看来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好吧,shā • rén杀死救人救活,我就好人做到底。
“不要叫我朋友。”李光彩突然对山魈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