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在那儿......”似是因着年头久了,器灵有些记不清,“在那儿,解一解尉迟夫人的思女之情。还让我将道观中的发生的事,及时告诉他,可我离开画卷后,他便再不能控制于我。”
元思蓁的思绪纷乱,一个古怪又荒诞的猜测冒了出来,尉迟家的女儿三岁便得了怪病,师父要这器灵待上十七年,而如今她正好是二十岁......
“那你可知尉迟家的女儿去了何处?”她定了定心神,再抬头问道。
器灵噗嗤一笑,“我哪里知道,或许早就死了吧,她命格阴煞非常,活不得几年的。”
黄泉地府之下,判官曾翻着她的生死簿说,她是稚子早夭,难判功过,而她从记事起便跟在师父身边,只知道自己命格阴煞,甚至能克鬼驱邪,若是师父为保她性命改了生死簿,让阴差以为她早已身陨投胎,才让她苟活到了今日。
而她从地府回来之时,断开的血线能再连起,除了自己的鲜血,便只能是致亲骨血,她这才想起,尉迟善光的当时在往手上缠着绷带......
一切的答案都跃然纸上,元思蓁的心中百转千回,全然没有想到这背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常以为自己亲缘浅薄,红尘了无牵挂,可现下她便是尉迟家早夭的女儿,是尉迟夫人日日思念的幼女,是尉迟善光挂念在心的妹妹,而她还与李淮有过娃娃亲,两人阴差阳错结成了假夫妻,倒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就在她沉浸在悲喜交加的情绪中时,画中的器灵却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不将我收回去?”
元思蓁这才恍惚地看了她一眼,器灵又道:“我离开不了画卷太久,如今戏也看完了,没甚盼头,入了画说不定还能回到真人身边。”
“哦......”元思蓁仍是心不在焉,她随意将卷轴展开,器灵便从墙上的画中消失,出现在了画卷中的梨花树下,静静地看着石头上摆放的书册。
将卷轴卷起后,元思蓁便若有所思地走到了高台之上,花鳞还在山坡上收着残留的阵法,她轻叹了一口气,将画卷从台上抛下,对花鳞喊道:“你回山之时,带给师父。”
花鳞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匆忙将卷轴接住,看着她问:“那你呢?”
“我......我还没那么快回去。”元思蓁朝她笑了笑,不知为何,眼泪又要夺眶而出,这才连忙转过身,又朝花鳞招了招手,回到殿中寻了个能看到天空的位置,靠着柱子坐了下来。
漆黑的夜幕已褪去,云端染上了耀眼的紫红,她看着破晓的景象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里。”李淮的脚步声轻缓却又坚定,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元思蓁回头去看,恰巧对上他带着担忧与关切的眼神,顿时涌上又酸又涩的情绪,却连忙擦了擦已经干涸的泪痕,再背过了身去。
李淮头一次见她如此,心下一慌,走到她靠着的墙柱边上,将衣摆往后一别,也盘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