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背后的原因其实是……我认为您并没有错。”
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即便制作方屏蔽了整个复仇事件,但是她依靠从海蒂那里得到的一点点信息,大致拼凑出了德·莫尔塞夫夫妇和基督山伯爵,这两男一女之间的复杂恩怨。
伯爵夫人僵在那里,呜咽声哽在喉咙深处,她似乎想要张开双臂,抱着这个陌生女孩痛哭一场。
却听罗兰继续往下说:
“是的,我认为您没有错。”
“您有权选择嫁任何人。而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因为您的决定而责怪您。”
“即便您嫁的人,背后掩藏着阴暗的秘密;您作为不知情的一方,也同样是受害者。”
“既然您已经放弃了德·莫尔塞夫伯爵的姓氏和财产,那么您就有权重新来过,在这个世界里堂堂正正地生活。”
伯爵夫人无声地向上空举起双手,然后掩住了自己的面孔。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的双手下方滚落。
“但我确实是错了……人生中最好的时光,全部都错付了……”
伯爵夫人啜泣着说。
“我在‘种田位……’,我在乡下听说过一句话,”
罗兰差点儿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
“每个人都拥有过去,可是一直盯着过去,拒绝看向未来,那么枝头就永远也不会结出下一季的果子来。”
“夫人,您还很年轻,您拥有健康,在这一点上,您已经比这世上不少人都幸运。”
“更何况,您还有阿尔贝……”
罗兰说到这里,伯爵夫人已经再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了。
她向罗兰伸出手,流着泪说:“欧仁妮,好孩子,带我去见阿尔贝吧!”
罗兰终于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开口:“夫人……”
伯爵夫人也向她回报以同样的微笑,柔声说:“欧仁妮,你可以叫我梅尔塞苔丝。”
*
阿尔贝一到蒙莱里,就被关在了柴房里。
天色全黑以后,有人给阿尔贝送来了两块黑面包和一罐子清水,甚至还有一条毛毯。
东西一送到,柴房的门立即重新锁上。
阿尔贝可是在罗马强盗的手里也照睡不误的人,这回他也是一样的镇定。啃了两口面包,勉强充饥之后,他自嘲地笑:
“这儿的伙食真不错!”
虽然和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法儿比,可也比前几天忍饥挨饿的日子略强些。
阿尔贝裹紧了毯子,靠在柴房的板壁上,努力抗拒夜间的寒意。
“这儿的生活也挺不错!”
阿尔贝故意大声说,给自己打气。
“要是妈妈也知道我过着这么好的日子就好了。”
年轻人裹着毯子叹了一口气,想起困守在巴黎的母亲不知会担心成什么样儿,阿尔贝心里就万分难过。
忽然柴房外面有个清脆的女声一声长笑:“放心,会知道的。”
阿尔贝听听,还真的是海蒂的声音。
那个一直在基督山伯爵身边,美艳绝伦的希腊公主,竟然把他从巴黎一路带到了这个……不知是哪里的地方;
可笑他竟然还把海蒂当成了是欧仁妮。
他磨着后槽牙,问:“你还嫌骗得我不够苦吗?”
“对,还嫌你不够苦。”
海蒂的声音在柴房外面回答。
“你父亲亏欠我的,你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阿尔贝冲口而出:“父亲是父亲,我是我!”
海蒂却说:“上帝说过,一个人的罪孽若是还不完,就让他的子辈和孙辈去偿还。”
阿尔贝:……?
他终究是个心地良善的年轻人,一旦回想起海蒂在基督山公馆的那个小房间里向他描述过的惨烈往事,顿时心中戚戚,隔了半晌,才回答:
“那你要我怎么补偿?”
少女冷笑着:“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柴房的门“哗啦”一声打开。一个瘸腿的老农站在门口,冲阿尔贝一扬手,示意让他跟着来。
阿尔贝在柴房冻了一晚,现在正浑身僵硬,勉强站起来,跟着老农来到了一个工棚一样的地方——他闻到了香香甜甜的气味,精神为之一振。
那个瘸腿的老农回头,见阿尔贝还跟着他,就指了指摆在一旁的陶盘。
阿尔贝这才注意到,这里人手一个圆圆的陶盘。他赶紧自己也拿了一个。
一队人排着队向工棚里走去。在那里,阿尔贝总算看见了香气的来源——一口巨大的铁锅,铁锅里正熬煮着燕麦粥。
粥是用牛奶熬煮的,散发着诱人的奶香气。
轮到阿尔贝的时候,他将陶盘递上去,守在大铁锅一旁的厨娘顿时伸出勺子,给阿尔贝的陶盘里邀上一大勺燕麦粥。
“等等,小伙子,别走!”
刚刚想要端着盘子离开的阿尔贝被厨娘叫住,厨娘又往他的粥上加了一小块黄油,另外用勺子盛了一点点糖洒在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