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自己就是劝说罗兰不要声张的人,他更加不可能泄露消息。
罗兰本能地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你们是从哪里听说了过去的事,然后找到我这里的?”
领头的人也微微一怔,低头去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他们只是“听说”了有人被白人报复,丢了性命。
可是谁会特地把这消息放出来,点燃他们的怒火呢?
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远处突然有一大片火把晃动,接着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罗兰突然明白过来了:“你们上当了!”
她赶紧一声喊:“快进来,快进店避一避!”
——但这又怎么来得及?
一大群穿着白色长袍,戴着面具的人冲了过来。他们手持棍棒一类的武器,见到黑人就打。
“三K党!”
罗兰看到这个形象,马上明白了。
这是一个“诱杀”的局。
黑人们为了死掉的同类出头,到她的餐厅跟前来理论。但到眼前为止,还都只是理论,动口而已。
但是从后突袭的三K党明显是有备而来,见人就打,几乎是一瞬间,罗兰就听见耳边惨叫声不绝。
但是黑人们也不甘示弱,在猝不及防地被攻击之下,他们渐渐醒过神——他们也不是善茬儿,在过来理论之前,他们也准备了武器,握住手里,藏在衣服底下。
于是,反击——罗兰面前顿时成了一片战场,在燃烧的火焰挑动照耀之下,两个团体都豁出了一切,毫无顾忌地攻击对方,仿佛他们生来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罗兰身边,南妮嬷嬷脸上的肌肉紧紧地绷着,她咬着牙关,握着手里的厨刀,但是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帮哪个群体。
罗兰却很清醒,帮谁都不行,她要让这些人恢复理智,赶紧都停下来。
原本是一场非暴力的施压,却演变成一场暴力的械斗。
最后倒霉的不止是参与械斗的双方,还有她的餐厅。
罗兰飞快地想见这场争斗的结果——本地的黑人和白人结下深仇,不死不休,而她的餐厅也从此会被两边同时记恨。
这样谁还肯来她的餐厅?
她的生意怎么还能做得下去?
——这是多狠的一个局啊!
罗兰一想到就觉得好气。
通常来说,闹出天大的乱子她都能保持理智镇定,但这却是别人暗搓搓地同时谋算了这么多人,连她都一起谋算进去了。
一想到这里,罗兰似乎能感觉到她身体里流淌着的“爱尔兰人”的血液滚烫着沸腾着,灼烫着她的血管。
她突然大步走向柜台,从柜台后面掏出白瑞德给她留下的那两枚燧发枪,将一枚背在背后,另一枚自己抱着。
她杀气腾腾地越过南妮嬷嬷,南妮嬷嬷从来没看见过她的这副骇人的模样,目瞪口呆地任她出去,竟然没有想起来要拦。
背着一杆燧发枪,手里还托着一柄,罗兰来到餐厅门外,一提裙角就踏着长凳站上了长桌——这张桌子通常是供给慕名前来品尝“夕阳朋趣酒”的客人使用的,但在今天,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上,主顾们也早就被驱赶一空。
罗兰跃上桌面,拉上火栓,朝天放了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将每个人的耳膜都震得嗡嗡作响。
“还有谁敢再动手?”
枪声之后短暂的静谧之中,尖锐的女子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都清晰地响起。
她居高临下,手持枪托,在人群中随意瞄准,似乎随时随地可以朝其中某个不听话的家伙射击。
晚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周围火把的亮光照亮了她的面孔——明明是娇柔美艳的年轻女人,她那对绿色的眼睛却像是被点燃了一样,手中枪筒里的子弹似乎随时能够跟随她的怒气一起出膛。
“疯了,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