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经常下雨,阴雨连绵,路上的泥巴就没干过,一出门就是一脚泥,这天小鱼休沐,小葵不想爹只送她一个还要赶牛车来回跑也请假了,他们姐弟三个都在猪圈里站着,两个小的在清洗猪圈免得有苍蝇蚊子来叮猪,小葵则是在仔细观察猪长癣的地方。
“婶?叔?有人在家吗?”清朗的声音从大门外响起,许妍听出这是齐家小子的声音。
“阿澜?你怎么来了?上个月不是才回来了的?”许妍开门让他进来,他平均三个月要往家里来一趟,有时候是来送个东西,有时候纯属是来吃顿饭,托他的福,村里没有小伙子借机来给小葵献殷勤。
“我听我阿爷说你家的猪长癣了,我来帮忙看看,我对这皮上的痘啊癣的了解不少,小葵呢?我去医馆跑堂说她请假了。”他站在门口刮掉脚上的泥,蓑衣下的药箱坠的他手腕绷紧。
看他这样子是昨天晚上到的,许妍接过他手里的蓑衣,斗笠架在墙边的木架子上,说:“小葵也是,啥事都说,猪生癣等天晴出太阳了晒晒就好了,还把你给劳烦来了,小葵姐弟三个在后院猪圈里,你歇一歇我喊他们过来。”
“婶,你别客气,你一客气我就害怕,我愿意来的。”还不满十八岁的大小伙儿比屠大牛矮一点,可能因为长时间在医馆待着少跑动,身条看着有些单薄,墨绿色的衣襟忖的他越发白皙,说这话时脸上带笑,眼底却是满满的诚恳。
“那你自己去后院找他们去,中午留下吃饭,有没有想吃的?”许妍改口,没再客套。
齐甘澜想起每次来家里小葵爹那张阴沉一整天的臭脸只觉得心颤,哪敢还提要求,当然是给啥吃啥,只要不下毒,“没有没有,叔做啥饭我吃啥饭,我不挑食,我叔也在后院?”他问。
“没有,小葵爹去山上了,山上的猪也生癣了,他跟小葵表哥在给猪分圈。”初夏气温高,正是蚊虫多的时候,一直阴雨不见晴,猪圈里滋生的蚊蝇多,猪身上长癣的地方又被蚊蝇叮,暴躁地动不动就要打架,已经有五头猪因为打架摔断了腿。
“我去看看,我带的有药膏,要是不对症我再试试别的药。”他绑起袖子拎着药箱往后院走,在十四岁之前他跟他爹学的是跌打损伤和接骨,被迫给同窗邻居家的猫狗鹦鹉治过长癣秃毛、止血接骨这些不正经的活儿,十四岁之后因为小葵爹不待见他,他为了来了能跟人有话聊,开始主动给猫狗治病,还托人情去给兽医打过下手。
“哎!你怎么来了?”小槐的大嗓门一喊,猪圈里的另外两个人也站起来往外瞅。
“我听说家里的猪生病了,我来看看,我跟县里的兽医学过两手。”他忽然想起刚刚小葵娘说有五头猪摔断了腿,邀功请命:“我还会接骨,待会儿我们去山上看看摔断腿的猪。”
眼神触碰到小葵,像是被烫了一样赶忙缩回,直直地看向拎着扫把的小鱼,翻进猪圈后七手八脚的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罐子走向小葵的方向,眼皮低垂不敢看她。
小葵在看到他时握紧了手,多亏摸了猪才没去捋头发,看他面皮发红的样子她反而不紧张了,蹲在他身边轻声问:“涂药前要不要先给洗干净?”
她一蹲下,胸前的丰盈挤压在腿上,齐甘澜余光里刚好瞟到淤出来的软肉,连忙打开木塞,目不斜视,清了清嗓子说:“我来就行,你站一旁看着。”
“那哪儿行?我家猪不认识你,我不守着搭把手你肯定要挨踹。”说着她俯身要去摸猪头。
“小槐你来,你来帮我守着,小葵你站一边看着,有我在你不用干这活儿。”他弯着身把小葵给捞了起来,推她站一边。
小鱼是个机灵鬼,齐甘澜不清楚他知不知事,还是喊年纪更小的小舅兄为好,褐色的药膏抹在生有猪癣的地儿,药膏清凉加上抹药的人动作又轻,猪也不再警惕走动,一直弯腰摸猪头的小槐也直起身在一旁看着。
换猪圈的时候,他轻声嘟囔:“我以后也要找个会干活会养猪的婆娘,喂猪铲粪都有人帮忙。”挨了他哥一巴掌也不在意,心想要是会给猪看病更好,快走两步去问前面的人:“齐小哥,你认识的有没有会给猪看病的女兽医,年纪比我大也没关系。”
“咋了?你想娶女兽医?现在没有认识的,你要是有这意思我回去给你留意留意。”齐甘澜搂着未来小舅兄的肩膀,打趣道。
“那你给我留意着,人要勤快,要不嫌脏不怕累,不能像我娘一样娇气”,他想到他娘逼他认字就是为了能教儿女念书,补充道:“要会念书识字,还要会做饭。”
这些条件归纳起来不就是小葵的翻版嘛,能读会写会做饭、不怕脏不怕累还是个女大夫,齐甘澜打断小屁孩的遐思,罢工道:“这样的好姑娘我就认识你姐一个,整个县里我找不出来第二个,我能帮你留意,但你娶媳妇还是要靠你自己。”
小葵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转头看天看地看开了花的枣树,就是不肯看旁边说话不讲究不害臊的男人。
并排走的小鱼总觉得大牙好像有些酸,不想这个不要脸的人带坏他小弟,横眉冷目道:“你跟他瞎说啥?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就是想哪是哪儿,你别跟他乱说,带坏了他。”
屠小鱼一直觉得齐甘澜不要老脸,十八岁的人看上了比他小三岁的姑娘,不要狗脸不知羞。他知道家里人对他姐亲事的看法,之前故意给他娘说给他姐订亲也是想让爹娘出面不让他姐再收这个人的东西,要是能不写信不来往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