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需要做事的时候,领导们都会告诉她“你是我们学校唯一的研究生”、“教研这一块肯定只有你懂”……
但到了推数学组长和数学教研组长的时候,却只字不提安橙一个字。
甚至,学校里在编的数学教师一共就五个人,两个年纪大的,一个中年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和安橙。
最初是那中年教师和另一个年轻教师分别当“数学组长”和“数学教研组长”,但后来那中年教师为了方便接送自己上中学的儿子,换学校走人了,便空出一个组长位置。
原本这位置妥妥该是安橙的,因为这学校从来就没有编外临聘教师当各学科组长的先例。
但,校长宁愿打破传统,破天荒第一次启用代课老师当教研组长,也不把这“数学教研组长”的位置给安橙。
安橙倒不是歧视代课老师。
她也没资格歧视任何人。因为她在这个学校本就是食物链最底端。
她气的是,这学校,所有学科组长、学科教研组长之流,都是不干活的,就顶着个空名,每个月多领一份组长工资。
而她,干了一切额外的“教研”活,却领不了半分钱。还得倒贴钱。
是的,是真倒贴钱。
因为她参与了那些课题和教研活动,所以经常要代表学校出去开会。
刚开始还只是跟课题和自己参加的教研活动相关的会要去,后来教导主任干脆把她拉进区里的教学活动事务群,让她关注群里一切通知,然后去参加形形sè • sè的各种会。
这真是天大的搞笑了。
这群里,可都是各学校的教导主任和教科主任之类。
她算什么?
白打工的傻子罢了。
浪费大把大把的时间不说,路费还得自己掏。
于是,她经常疲于奔命,参加各类乱七八糟的会议。
最气人的是:参加一切活动耽误的课,学校完全不解决,都靠安橙自己去跟同事们调。
比如,她如果下午要去开会,就要把下午的课调到上午上。
上午上完满满当当的课,中午再风尘仆仆赶过去开会……
小学的中午要教师值守,守着孩子吃饭,守着孩子午休。
都是正班主任和副班主任轮流。
当然,因为她是“年轻人,身体好”,所以那位只比她大五岁的“身体不好、年纪又大”的正班主任,“提议”每周安橙守三天、她守两天,因为她要午睡休息。
每每开会,天远地远,必要耽误值守中午的时间。
如果是上午开会,开到十二点多,回来时已经一点多,自然耽误值守午饭和午休。
如果是下午开会,两点开始,又要一点前动身,自然仍是耽误值守午饭和午休。
耽误的中午值守,安橙自然也是要调换的。
也就是说,她基本每天都在疲于奔命。
可即便是调换,跟她搭班的正班主任也不高兴,因为课和中午值守挤压在一块,真的很累。她也累。
所以,每每调换,她脸色都不好看。
就这样,安橙一边累成陀螺,一边还要承受搭班老师的脸色,最重要还憋着气——因为这般累,却没有任何好处。
一丁点都没有。
且她的职称是目测永远都升不上去了。
人家中专毕业、她硕士毕业,教龄怎么比?
总之,既累、且无望。
还要自掏腰包赔路费。
身心俱疲之下,她也好几次在开会途中精力不济,不是搞丢了钱包就是搞丢了手机。
这样压抑的生活,真正只能让人速萎。
除了一天天的丧,以及心理上越来越宅,她没有任何选择。
那真是前无出路、后无退路。
才真正是连活着都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