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曾经教授过她魔法的导师爱德华来看望她。
珀莉什么也没说,只问了一个问题:“老师,听说有一种高阶魔法可以让花朵始终维持在刚刚摘下的状态,不会枯萎,这是真的吗?”
爱德华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那束称得上枯黄的玫瑰,顿了顿点头:“是的,存在这种魔法,只不过这种魔法属于恩赐,只有天赋者能够使用。”
“很抱歉,我可能做不到。”
珀莉终于笑了,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终于从桌上那一抹枯萎的颜色移开,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墨菲进来喂药的时候,一眼看到桌上空荡荡的花瓶,惊疑不定之下,奔到窗前。
珀莉躺在床上,手中握着那束枯萎的玫瑰,在夜里平静地离开了,唯一不同的是,几乎完全褪色的玫瑰中,有一抹纯洁的白色,是一朵干掉的铃兰书签。
珀莉又经历了好多好多,唯一不同的是,之前经历的是幸福快乐,现在经历的,就是一遍又一遍,无休无止的死亡。
但珀莉看着这一切,感受着这一切,亲身经历着这一切,身心并无半点起伏。
她无比清楚,自己应当是害怕这些的。
她又无比清楚,自己是不会经历这些的,此时此刻,她的大脑无比清醒。
她像一个看客,把脑海中已知的所有死亡全部经历了一遍,到最后,甚至有些麻木。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眼前再一黑,她重新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突然变小的身体,隆重的礼装,倒地的姿态,腰腹处的伤口,和拦在眼前的小公主。
还是序章,生日宴会那天。
珀莉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那几百种死法,不会要再来一遍吧?我不想看重播啊!
于是,她想也不想,趁小公主一句话也没说的时候,骨碌碌往边上滚,知道滚出一定的距离,抬起头,对小公主道:“您继续。”
然后她便捂着耳朵,一头栽进草里,隔绝外界,耳根清净。
珀莉是可以控制自己的言行的。
但是她没有,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加任何干涉地任由事态发展,现在看来,不加干涉,这里可能会像一个圈一样,反复循环没有尽头。
她那一滚,把自己从试炼中滚出来了。
睁开眼睛,自己正保持着捂耳朵的动作,从桌子上抬起头,对上了爱德华的眼睛。
她微歪着头,理顺了自己的头发:“您为什么用看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惊讶,因为你的试炼实在是平静了。”爱德华脸上竟然浮现出笑容,“我能知道你在刚刚的试炼中都看到了什么吗?”
珀莉耸肩,无所谓道:“没什么,就是一些无聊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你几乎什么也没做?”
“我需要做什么吗?”
珀莉坐在第一排,爱德华指了指她的身后,示意她往后看。
回过头,她惊呆了,目睹教室里群魔乱舞的景象,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是怎么了?”
坐在她后面的普特斯满脸通红,咬着牙对着面前的空气轰出拳头,每一圈的力道都很重,拳风砸在保护结界上,颤颤巍巍。贝克的面色惨白,看动作像是在往后缩,最终好像后背碰到了什么东西,抱着自己的脑袋浑身颤抖。莎拉抱着一团空气哭得稀里哗啦,矮人艾登嘶吼着,看动作像是在轮着锤子猛砸,大家的玩法各有千秋,不尽相同。
她皱紧眉头:“他们都看到了什么?”
“内心最害怕的事物,具体是什么,很遗憾,这个我也不知道。”
“可这个状态持续下去真的可以吗?”珀莉有点担心,最后面那对暴躁兄妹不是鲛人吗?为什么感觉他们像是要咬人了!
爱德华仔细的观察每一个人,淡淡道:“这个魔法阵最多持续三个小时,三小时后,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摆脱出来了。”
“只有三个小时?”
“是的,只有三个小时,现在刚刚过去了一个小时。”爱德华道:“你所恐惧的事物每一个小时重复一次,一共重复三次,你醒来得很早,一次通过,非常优秀,但你对时间似乎很诧异,难道你看到了很多东西?”
珀莉呵呵干笑:“是有些多吧……”不过就是走马观花了上百辈子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转着脑袋,在自己的旁边看到了小公主,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没有生气的玩偶,垂在空中,一动不动。
她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爱德华道:“我也想知道,因为你和她的表现实在是太像了,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做一样,却又没有一点反应。”
“一点行动都没有,你们像个旁观者在看戏一样,我总觉得魔法阵失灵了。”
珀莉眨眨眼,并不表态,虽然可能确实对她失灵了——
她可不是作为旁观者在看戏吗?不然死个百来次,她现在已经精神崩溃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其他人看似癫狂,像是全情投入,而她进入幻境,始终没有忘记这是一场考核,于是在第二次死亡循环开始前主动结束了战斗。
珀莉曾经确实害怕幻境中的东西,但现在不怕了,不仅仅是因为心底的那道防线消失了,还因为,她分析自己的未来走向,从来都不是以珀莉的身份去分析的。
她从异界而来,当然知道游戏大部分的结局,从珀莉视角观看游戏,没怎么体会到人生的五味杂陈,更像是又玩了一遍游戏,没什么好怕的。
珀莉抬起头,看着小公主平静的脸蛋。
对比其他人色彩鲜明的动作,她更好奇小公主碰到了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好感度君安然无恙,放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