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能量暴走?”
不是能量紊乱吗?
维里斯瞪大眼睛,同样转向爆炸中心。
对上魔法能量紊乱的拜尔德,爱德华谨慎行事便可,可若是对上魔法能量暴走的拜尔德,爱德华便不得不避让三分了,而且现在能量暴走已经开始,他们站在外围,根本找不到拜尔德的具体位置。
不止是爱德华,其他老师也一样。
他们被迫停留在外围,看着暴走的能量断断续续,越来越小。
最后,爱德华扛着暴虐的魔法风暴,在一片废墟中找到了能量几近枯竭的拜尔德,他身上刻有防御魔法的制服已经被烧了个精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尽其数,满面灰黑,双目无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同样,在他身边,还发现了三具尸体。
三具完全烧焦的尸体。
经核对,那三个人都是拜尔德的学生,魔法学院的制服可有防御魔法,能支持一段时间的,可他们没有跑,而是用自身的全部魔法能量张开了一面限制网,让拜尔德爆发的能量不至于波及太远……
拜尔德三个月后才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面对学院的审判。
死亡三人,重伤十六人,轻伤二十三人,波及财产无数,舆论fēng • bō极其恶劣。
考虑到事故发生有疑点,以及巴特莱教授的一力担保,审判的结果是剥夺拜尔德的教师身份及所有荣誉,留校观察。
凉焰被没收,西部校区被重新规划,拜尔德失去当老师的资格,作为“闲散人员”留在巴特莱教授身边。
而在学院重建规划的混乱之时,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普通的教务老师悄悄调转了职位。
又过了一个月,拜尔德在征得了学院的许可后,去祭拜了自己的三位学生……虽然学生的家人并不欢迎他就是了。
西区的实验室被炸成废墟,门口种的铁木也烧成飞灰,拜尔德走在重建的学院里,满目陌生,惶恐逐渐爬上他的心头。
他逃似的跑到柏树林中,找到了曾经被炸掉一半,刻满了自己名字的铁木。
莫里还在孜孜不倦地啃树皮,上面已经多了好几道牙印了。
拜尔德没空管他,抽出一把匕首,趴在树干上刻划着什么。
他没有使用魔法,用刀具的手法明显十分生疏,却没有一点不耐,反复刻画。
但没什么用,即便匕首开了刃,也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铁器,就他现在虚弱的体能,别说刻名字了,扣下一块树皮都是奇迹。
莫里护犊似的对着拜尔德呲牙:“都说了这是我的树,你怎么还来啊!”
拜尔德没有理会他,只是专心用匕首的刃尖在上面不断刻划着。
匕首尖端嵌在坚硬的树皮中,忽地崩断了,拜尔德错愕地看着嵌在树皮中的一小截刃尖和手中残缺的匕首,不动了。
莫里本能地感到奇怪,领地受到侵犯还是让他下意识呲牙咧嘴:“你都半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树现在是我的!我要用它做我的武器!”
拜尔德手缓缓松开,断刃的匕首掉在地上,低冷的声音响起:“是啊,这棵树也不是我的了……”
说着,他疯了一样地用拳头砸树干,没有任何防护,咚咚咚砸得铁木直晃。
“为什么啊!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我只是想让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学院中,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啊!”
“为什么能量会突然暴走?为什么他们不跑?为什么最后死的不是我而是他们……为什么啊!”
“……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我不应该学习魔法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最后一拳,匕首的刃尖扎进了拜尔德的骨缝之中,他也再没有力气去管手上流下的鲜血,背靠着铁木滑坐在地上,埋着脑袋呜咽。
莫里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趴在树干上啃木头。
下一瞬间,莫里嘴里一轻,高大的铁木像是碎掉的积木,从上至下开始坍塌,碎屑塞了莫里一嘴,他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碎屑,蹲在地上看铁木的消融。
“我的宝贝终于出来了!”
拜尔德回过头,看到了身后已经完全成形的铁木精。
铁木是有概率培育出铁木精的,吸收了一整颗树的精华,铁木精要更加坚硬,是锻造武器上好的选择,作为代价,便是一整棵铁木的生机。
树枝脆得微风便能吹折,树干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曾经挺拔的铁木在孕育成功铁木精后便会瞬间消融,像现在一样。
莫里抱着足足有小臂长的铁木精兴奋得嗷嗷直叫,蹦哒着远离拜尔德:“这下子就是我的了!可以做武器了!”
狼人蹦哒了几步,复又折返回来,低头看着掉了一身木渣的拜尔德。
拜尔德斜过眸子看他:“你是想安慰我吗?”
莫里咧嘴一笑,猎豹般窜到拜尔德身边,从碎屑中摸走了什么,眼睛闪亮:“哇这个东西造型真别致,就做这个吧!”
他手里拿着的是拜尔德之前丢下的断了刃的匕首。
拜尔德收回视线,自嘲一笑。
铁木连刻有他名字的地方都不留,他又怎么奢望一个只知道名字的学生会安慰他这个杀了学生的罪人呢?
在他绝望得想要去死的时候,莫里再次出现在他身边。
狼人手中已经没有铁木精了,估计藏在了哪里,他蹲在拜尔德两步远的地方,头上沾着不少碎掉的木屑,对着他露出大白牙。
只是这一次不是威胁,而是友好:“这东西现在是我的了,不过我也不会忘记它的前主人的,”
“拜尔德。”
拜尔德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莫里:“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学了一点人类的语言。”莫里挠着头发,像是不明白拜尔德的问题:“树上不全是你的名字吗,看一眼我就知道了。”
是啊,只是从树上看到的。
拜尔德颓然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就应该也知道我做过什么。”
莫里耳朵都耷拉下来,冥思苦想,未果:“你做过什么?”
“我……我魔法暴走,害死了自己的学生。”
“你?”莫里的眼睛染上怀疑:“你会暴走?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你笑什么?”
“你身上,根本没有暴走的味道。”莫里的鼻子动了动,笃定道:“你的魔法气息很稳定,是不会发生暴走的。”
“但你身上,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很淡很淡,似乎能扰乱你的魔法气息。”
竖瞳盯着拜尔德灰白的脸,相当肯定:“所以,暴走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