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拥在青年怀中的女子消散不见。
云声就这么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人见她从沈恪的房间里走出来,就这么消失在了处处行走着训练有素军人的部队里。
刚结婚一天,新娘子就消失了。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部队里留言乱飞。
一年后。
瘦到颧骨突出的青年默然无言的坐在河边,长腿微微弯曲。
眼眸深处尽是漠然,他眼下青黑色浓重,俊美至极的容颜此刻却显出了垂暮老人般的颓丧暮气。
男人指尖点起的烟头,明明灭灭落在黑暗里。
那一点璀璨的火星,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却在男人指尖一点点变亮,变大。
光膨胀,几乎化为一轮炽热的太阳,照亮了黑暗的世界。
那轮太阳的源头却依旧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不知何时,青年抬起了头,凝望向高空。
失神几乎疯魔的表情渐渐退却。眉心一点朱红,淡漠如天上神祇佛陀。
分明立在地下,却好似落在九天之上,俯瞰红尘起落,日生日照。
黑发如泼墨,说是芝兰玉树,他却比天穹更高远,比深海更辽阔晦暗。
千万年淡漠无情的眼瞳里,此刻涌动着真真切切的情绪,一字一句,似咬牙切齿似喟叹无奈,“少、司、命。”
东帝是轮回,是重复,是开始,是结束。他象征春之伊时,也象终焉难度。
有来便有去,此行,乃是他决定的化道之途。
化生为道,与道合一。
偏生……
“大司命。”东帝身处轮回红尘劫中,虽清醒了部分意识,还未清醒道术法力。可他知道,大司命此刻看着他,就身处此方世界中。
他四下环顾,自意识清醒后,这方世界仿佛被完全定格住,不再前进,不再后退。
东帝闭目不再讲话,到肩膀的黑发却在飞速生长。
压抑似风雨欲来般的天倾威胁感出现在大司命心头,就知道逃不过去。
咳了一声,天空被一只大手拨开。虚空里浮现出一位手捧星盘、头旋大日光晕的尊贵神祇。
大司命微微一笑:“恭喜帝君,为帝君效力是我该做的,不必谢我。”
“这都要多亏你的帮忙。”东帝眼眸里似有星辰璇转,似笑非笑,唇边隐含了三分,讥讽和恼怒。谢你?
他与大司命同时司掌天地运转、轮回大道不知多少年,早知大司命狗得很,没想到狗到他身上。
他欲化道,临行前将一切都安排好托付给他,因为他相信他!
他渡劫时或许会有意外。还特意叫大司命帮忙处理,很好!大司命处理得成功搅乱了他的化道。
越贴近大道,便越是无情无欲。对世间红尘无有留恋,对宇宙万物一视同仁。心无波澜,自然合道。
现在……
大司命无理也要搅三分。虽然他现在没理,面儿上比谁都理直气壮。便单手负在身后,身上神光熠熠,那神光几乎要亮瞎人眼,好似在诉说他的理直气壮:“随手罢了,帝君千万别在意。”
说着大司命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东帝,露出标准惊讶的表情:“帝君渡劫,怎的红鸾星动了?”
大司命心里打鼓。他诓骗妹妹进帝君红尘劫里,的确是本着搅乱东帝合道的方向去的。
就她妹妹那邪乎性格……旁的不说。能把东帝折腾个半死,指不定起了嗔怒之心,哪还能合道?
本来以为是个青铜,哪儿想到他妹妹那是黄金钻石啊!王者段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连东帝都拿下了。
这位、这位真是红鸾星动了……
心里慌得一匹,大司命表面稳如老狗。面对东帝冷漠仿佛针扎似的眼神,神光又昌盛了三分。
“咳咳。”
大司命其实是想躲在暗处暗戳戳观察的,他知道东帝性子。即便清醒了,察觉出自己的小动作,也不会太过恼怒。
毕竟,自己只是稍稍动了些手脚,拖延他合道的时间罢了。
现在,红鸾星动,还合个屁道啊!
大司命捧着星盘的手有点抖。
东帝:我要合道。
大道:情侣狗滚粗。我不要你!
大司命……“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大司命竭力真诚。
你看我,我哪里想到你这么不抗撩,我妹妹才出手,还没发力呢,你这儿就红鸾星动,掉进爱河里了。
无法自拔了!
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儿?
脑袋一转,大司命立刻决定先下手为强,先发制人,提前问罪:“帝君,我派少司命干扰红尘劫,不过是想帮你一把。”
“红尘纷扰,人性本恶,帝君若能合道,天人皆安。”
“可你……”说到这儿,大司命痛心疾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十分痛心的攥紧拳头,红着眼眶:“您太不让我省心了,怎么这样不端重自持呢!太让我失望了!”
“你怎么就能这么……不抗撩呢?”
东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