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上融化掉的雪花贴到皮肤上很冷,江媛桉怜爱地摸摸她的头:“知道了~”
“怎么了?”
阮从颜说不出话来,只是哭着,她就叹口气,接着安慰她:“没事的,他们没选中我们颜颜是他们最大的损失。”
“妈妈只记得你小时候是个小哭包,长大了就没怎么哭过了,今天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吧?”
江媛桉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旁边桌上,扶住她的肩将她拉远了些,给她擦眼泪:“都怪我,当初性子太直,太傲,和同行关系都闹得僵,不然我们颜颜也不用这么辛苦,早该在圈里崭露头角的。”
“没。”阮从颜摇着头,呼吸有些重了,重复:“没有。”
瞧着她哭得有些崩溃了,江媛桉心疼起来,捏住她的鼻子:“别哭了,等会发病了会很辛苦的……”
阮从颜垂下眸子,捂住自己的嘴,强迫着自己缓下来。
好一会儿,她擦擦眼睛,拿起桌上的红色自热火锅,往厨房走:“我给你煮火锅。”
江媛桉惊了一下,随即探头追随着她的背影高兴地喊:“你真让我吃啊?”
“嗯。”阮从颜的声音还带着鼻音,也抿唇笑起来,眼角两行清泪流下,砸落到盒子上:“我还给你煎个蛋。”
“好~”江媛桉像个老小孩一样,乖乖地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她咳了两声,接着笑:“煎糊了我不吃的。”
“我知道,肯定不会煎糊的……”
有泪水滴落在锅沿,顺着滚烫的壁侧流下蒸发。
金黄的煎蛋还冒着热气,香味合着火锅里冒出的辣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阮从颜用了个青瓷大碗,她把它推到江媛桉面前,递给她筷子,眼里仿佛有光在闪动:“尝尝。”
“唉~”
“鸡蛋还是流心的呢,我们颜颜煎的真好~”
江媛桉吃得满嘴油乎乎的,但是眼尾纹翘起,阮从颜替她轻轻擦掉嘴边的油渍,忽然觉得,那辣味太醺眼睛了。
等她吃好了,她放下筷子,忽然抬头语重心长地道了句:“也不知道我走了以后你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呢?”阮从颜瞬间红了眼睛,她站起身来:“我们去医院。”
“不用。”江媛桉扶着椅子也跟着她站了起来,舒了口气:“人总归是有这么一遭的,这都是命,这辈子我已经满足了,只是还担心你……”
她截住话头,笑起来:“颜颜,你扶我去床上吧,我想睡一觉。”
阮从颜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始终不变的慈祥笑颜,满头银发,朝着自己伸出手来。
她咬住唇,低垂着眉眼扶住老人的手,眼泪低落在手背。
江媛桉慢慢走向屋里,食指替她揩去眼泪:“不哭了,咱们颜颜以后还要当影后的呢,再哭眼睛就哭瞎了,不能演戏了。”
“嗯嗯。”阮从颜点点头,手背擦掉眼泪,把她扶到床上,向她保证:“你一定能看到我实现梦想的那一天。”
“嗯,妈看着你~”
江媛桉捏住她的手,眼睛缓缓眯起来,她的视线扫向屋内,房间里温暖又舒适,这是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小屋,她在这里结婚,怀孕,最后生下了颜颜,刚生下来的时候像个小猴子,两个人抱着她喜极而泣,他们教她说话,走路,教她最喜欢的演戏,多幸福啊……
她的嘴角一直翘着,双眼变得无神起来,伴着坠落的手缓缓阖上。
屋内死一般的沉寂,阮从颜无力地靠在床沿,握着她坠下后渐渐冰凉的手,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擦着眼泪。
她将脸贴在她的手背,哽咽着道:“妈,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不会再被人欺负,我会好好完成自己的梦想,会好好生活,会好好学习,你不要担心……”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用那冰凉的手捂住自己,缩在床脚崩溃哭泣。
……
接到陌生电话的时候,温梧正交代着让小吴把她家小木运过来,心里却总有种隐隐的预感。
她连忙挂了小吴的电话,对面果然传来了阮从颜的声音,但几不可闻,有些哑。
“温前辈,我不会处理葬礼的事宜,您能帮帮我吗?”
没听到回应,她有些急,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会回报您的……”
这是身边连一个可以依赖的亲人都没有了吗?
猜到了是什么,温梧微微皱眉,有些心疼,放缓了声音:“你把地址给我。”
筹备葬礼的全程,阮从颜沉默地让人心疼,温梧也才知道,原来她不是学习忙碌,而是确实一点资源也没有,阮家影帝影后当初辉煌一时,所结交的圈内亲信竟然一个也没有。
葬礼,办得很简单,可外界得到消息的一瞬间,几乎所有跟阮家有过交集的圈内人都来了。
温梧是知道娱乐圈的人情冷暖的,她换上了代表着亲人的丧服,阮从颜被接连来到嘘寒问暖的好些人给吓到了,不远处就是黑咕隆咚的摄像机,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扯住了温梧的衣角,咬牙坚定地小小声道:
“前辈,不用这样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
“没事。”温梧将她有些乱的发绕到耳后,温和地看着她:“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嗯?”阮从颜疲惫的双眼一瞬间睁大,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恰巧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俩人。
温梧微微偏头就看到一个平常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站到了她旁边,有些惊讶的样子:“你怎么……”
“你和阮家没什么交际吧?怎么来了,还……”穿得郑重的朋友上下打量她。
温梧按住阮从颜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视线不留痕迹地扫向一旁举着摄像机被拦到外围的记者们,慢慢开口:“工作室签了颜颜,她现在是我的人,小朋友什么都不会,帮她出面一下。”
“哦……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