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了多宝阁,金掌柜的表情也更是谨慎严肃几分,先一个五体投地,告罪再说。卫昭有些无趣的罢了罢手,金掌柜这才颤巍巍的道:“刺史、州牧早就候着了,殿下可要召见?”他见卫昭露出思索的表情,又道,“为避人耳目,俱是改换衣装,自后门入的。”
卫昭点头,跟着打了个哈欠,法伊莲便上前一步,笑道:“殿下舟车劳累,还得请大人们再多等等。可使得?”
“使得使得,自然是使得的。”金掌柜虽不喜法伊莲一个异族奴隶的身份来指挥他。但稍有涉及宫闱事的,谁不知晓长公主身边只得一个奴隶呢?而今此人一路护送长公主,身价远非自己这样的海外掌柜能比。金掌柜是生意人,也有生意人的圆滑,当下便笑得和善,“老奴已为殿下备好房间衣饰,还请随老奴来。”
卫昭不置可否,待到进了小院,将房门一闭,卫昭这才道:“原以为你就旁的事擅长,没料到这狐假虎威之事你也挺熟练的。”
法伊莲垂眸一笑:“看也看会了。”
“看你说的,好似我身边都是一群蠢材一般。”卫昭摇摇头。
“我去给你拿衣裳。”法伊莲回道。她心知此前压一下金掌柜,不过是为了展示自己胸有成竹,并非真要晾着一州大员。而盛装出场,自然也是这一环,因此时间紧迫,两人只是寥寥几句,法伊莲就转身准备了。
而卫昭回头,正好看到阿棕放空的茫然眼神。
看着有点儿傻,宋思思那心眼极多的娇小姐是怎么看上她的?
卫昭:“……你有什么想法?”
阿棕似乎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站起来,后退了一步:“你你,你是……公主?皇族?”
卫昭唔了一声:“是了,你如今知道了,然后呢?”
阿棕一时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反正,我也只是负责这段时间保护你……”
卫昭闻言,笑了笑:“是,我会给你一个自由身份。”
阿棕这才回过神来,为何当初卫昭可以如此言之凿凿的说出这个承诺,她立刻开心起来,说话都有点结巴,脸上带着如同少女一般的青涩又兴奋:“是吗?真的吗?我,我的刺青怎么办?”
“可以洗掉,而且也有凭证,你便不必再做伪装了。”卫昭看到阿棕这个样子,声音也跟着柔和了点,“你多大了。”
“十,十八。”
才十八啊,还是个孩子。卫昭想了想自己的年纪,顿时有些难以言喻。而此时法伊莲已经抱着衣物走了过来,卫昭站起身,法伊莲开始为卫昭更衣。阿棕见卫昭伸展手臂,站着不动,衣裳被滑落,露出了一角圆润的肩头,她急忙回头,转身跑了出去。
卫昭扫了眼阿棕跑走的背影,哼笑一声:“真是没见识。”再一转头,就看见法伊莲望着自己的眼神,灼热得像里面藏了一轮小太阳。
卫昭:“……看什么看!小心本宫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法伊莲闷笑:“那我就不能为阿显更衣了。可是这些衣裳,阿显一个人可穿不了的。”
卫昭:“……闭嘴!”她张了张口,最后一把拢住了自己的衣裳,背着身子,“我自己穿里衣,你背过身去,我没说话,你不许说话!”
法伊莲便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叹息声,转过身,沉闷的说道:“那你快些呀。我们的时间也不多呢。”她抬头,却见一旁有一面小小的镜子,镜中人正手忙脚乱的穿衣,白皙的肌肤上浮现出一层粉色,看上去就如此诱人……
法伊莲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卫昭恶狠狠的说了句闭嘴!跟着就是窸窸窣窣的换衣声。法伊莲挂着一点无奈的笑容,抱着双臂看着门,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还要等多久呢……?
“就快要忍不住了……”
法伊莲压低了声音,喃喃道。
“你说什么?”卫昭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点疑惑。
法伊莲摇了摇头,重新抬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时间不多了啊。”
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快了一倍。
阿棕提气纵身,越过了高墙,坐在墙头发呆。她实在没有想到卫昭的身份,因此还有些愣愣的。只是回想起卫昭的承诺,阿棕又觉得几分开怀,想到卫昭的身份,她又有点儿担心,毕竟她可以依仗的东西着实不多。她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是有用的。这时,她耳尖稍微动了动,远处传来了金掌柜压低的声音。
阿棕眨了下眼,下一刻,她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墙头。
“金掌柜,今日府上张灯结彩,可有什么事?”
“不瞒你说,今日来了贵客,还烦劳你在此多待一晚了,明日清晨,我便差人送你出去。”这是金掌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