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仁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风尘仆仆赶到海州城,迎接的不是长公主的犒劳,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奴隶,一队全副武装的海船和卫兵,以及一个十分重要的计划。王维仁此前一直在京中,深得圣恩,这次能随卫昭前来,自然也是圣恩的一种体现。
因此王维仁是知晓法伊莲的存在的。
先皇赐予的奴隶,长公主身边唯一的奴隶。
不都说长公主恨不得对这个奴隶生啖其肉么?如今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怪罪他救援来迟,要将他和这奴隶一起坑杀?王维仁心中升腾起无数的心思,但面对法伊莲时,还是板着一张脸,朝法伊莲拱了拱,道:“末将是受长公主令前来。一切听从娘子安排。”
法伊莲点了点头,在卫昭不在身边时,她也没懒得摆出太多的表情,只是朝左右打了个手势。
朱迪斯见随着法伊莲的一个动作,她的手下立刻心领神会,不必多说,就从里屋搬出地图。这样言行令止的乖顺,让朱迪斯的额头青筋都跟着跳了跳,忍不住低声嘟囔:“这是我的手下。”
法伊莲闻言,瞅了眼朱迪斯:“迟早还你。”说着,她走到桌前,摊开了地图。
制图之术是由大周那位极具传奇的皇后传下来的。其中绘制之精确,放眼整个天下,无人能及。曾经也有不少国家潜入大周,想要偷学这制图之术。可这需要读书,算经等等辅助,需要漫长的时间,久而久之,来大周学习的人越来越多,大周虽疆域有限,但无形之疆域,却在不知不觉中扩展到了天下……
法伊莲收回神思,只手在地图上画了一圈,这地图比起法伊莲在卫昭身边看到的那些显然要粗糙不少,只是关隘峡口,房屋布局都标注了出来。
“这个渔村乃是黑旗的本部。我们潜伏多日,已经摸清了其中的巡逻守卫路线。”法伊莲一一道来。
王维仁虽然心中挂有疑惑,但听得仔细。直到法伊莲说完,这才疑惑道:“黑旗是……?”
法伊莲没有答话,默默的喝了口水,一旁的朱迪斯下意识的代法伊莲回道:“黑旗乃是海州城中三大海贼之一,横行海州城数年。shā • rén灭口,无恶不作。”
王维仁听闻,更觉奇怪:“你们几人,数日便摸清了其中关键乃至大本营,那官家也不可能查证不出吧?”
法伊莲哼笑了一声,而王维仁问完这话就立时回过了神来。他问话是因着不信任法伊莲,但若是换一个角度来想。若有问题的不是法伊莲,那么结论就很明显了,定是有人暗中保住了这些海贼,才让他们得以肆虐。
王维仁想明白了,面上一红,恨声道:“岂有此理,枉顾家法国法!”
“这正是殿下来到此处的目的。”法伊莲放下水壶,看向王维仁,她不喜说场面话,但见得多了,到了需要的时候,也是能顺畅的说出口的,“圣上信任殿下,将此大任交托。殿下信任王大人,才将此事交托与大人。海贼剿灭,是为国为民。”
等等,殿下?谁是殿下?朱迪斯将目光转向了法伊莲。所幸她还记得这里不是她发问的时候。
王维仁立时肃然,抱拳朝法伊莲拱手:“也要法娘子协力了。”
法伊莲笑笑:“全赖王大人。我们已经备好了床褥吃食,先休息吧,”
王维仁风尘仆仆的,此前他为了找卫昭也是受累不少。得到多宝阁传信后,更是一路赶来,还要隐藏他们这行人的行踪。见法伊莲如此说,于是也不多推辞,招呼了几声下属们,就各自散开了。
而法伊莲还看着地图,慢慢勾画起地图上的安排布置来。王维仁与她如今算是一路人,但真正到了时候,她人微言轻,只怕不会听从她说话。因此法伊莲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好。
只是朱迪斯见人已经走了,急忙上前,拉住了法伊莲,一脸的急色:“你到底是什么人……呸!”朱迪斯呸了声,眼前人是什么人,她自然了解得很,于是她急忙改口道,“你那个,那个……”
主人这个词说来烫嘴,朱迪斯并不愿说。眼前的人雄才大略,与普通人相比,就如雄鹰与蜉蝣。
共事的这段时间里,时时让朱迪斯有种不辜负她多年寻找的欣慰。虽然恋爱脑了一点,但朱迪斯也看得出那个林娘子对法伊莲也是上心的,朱迪斯甚至想过,若是法伊莲一心留在那个女人身边,大不了她就把那女子一绑,到时候到海外,让这两人作对亡命鸳鸯也好,还省事。
因此朱迪斯嘴上嫌弃归嫌弃,但一直都很淡定。
可是陡然听到卫昭的身份后,朱迪斯,朱迪斯淡定不了了。
法伊莲无奈的叹口气,她就知道会这样,她看着朱迪斯:“就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的那样,我想的哪样啊我!!!”朱迪斯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团团转了个圈圈,又啊啊喊了几声,最后才看向法伊莲,“你可真想好了?你明知她是那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