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周云祁也笑,“何必祸害人家姑娘。”
挂了电话,时露呆呆地盯了一会儿手机上的时间,分钟从58变成00,离航班出发还有一个小时。她鼓起勇气,试着打了一遍林鹤浔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不及多想,她鞋也没换就冲了出去。
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外面是毛毛细雨,地面上因为积水,颜色深浅不一。浅的发亮,雨丝打在上面漾开细小的波纹,但天太黑,看得不是很清楚。
时露往小区外走着,双脚早已经湿透,脚掌和脚丫里夹着沙子和小石头,每一秒都令人难受。
她叫了辆车去机场,接单的车子却堵在三个红绿灯以外,更要命的是取消订单时,手机卡死了。
忍住将破手机砸在地上的冲动,她开始留意路上的出租车。
车没拦到,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
时露不敢往树下躲,用一只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继续拦车。
新过去的一辆依旧是载客,但司机似乎有点同情她,把车子停下来问她去哪儿。一听说是去机场,便摇着头开走了。
在雨中飞速行进的私家车里,有一辆却在她十几米外开始减速,最终平而缓地停在她面前,没溅起一滴水花。
驾驶座车门打开,黑皮鞋踏在黑色的路面上,面料高级的西裤边顿时被绵绵的雨水浇湿。
来人撑着一把黑色弯柄雨伞,将她周身的雨丝和寒气都隔离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淡雅檀香。
车里开着恒温的空调,播放着八十年代港风歌曲,往前开两百米才能调头,林鹤浔把车停在了红绿灯前。
时露用他给的毛巾擦着头发,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没去机场?”
男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卡到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反应,是一个陌生号码,时露按下接听,中年男人稍显不耐的嗓音回荡在车里:“我到你定位的地点了,你人呢?”
时露心底咯噔一下,赶紧抱歉地回:“不好意思啊,我不去了,刚刚取消订单没成功……”
“那你再取消吧。”大晚上的,对方可能也不太想去机场那么远的地方,很快挂断。
时露重新点开叫车界面,按了取消,感觉到旁边一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她连忙紧张地熄掉屏幕。
他应该……没看到吧?
脑子里正在百转千回,林鹤浔这时却开了口,回答的是她刚才的问题,嗓音里带了丝揶揄:“下雨了,飞机飞不了。”
“……”时露顿时语塞。
她居然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还像个傻子一样着急忙慌地要去机场。
在心底把自己抱怨了一遍,她重新看向林鹤浔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问了一下,明天下午应该能飞。”男人十分平淡地回答。
“哦。”时露不说话了。
想问他既然要走了,为什么还送她铃兰花,又为什么会现在她小区附近,可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车子驶进小区的时候,他却主动提起来:“其实,铃兰还有一个花语。”
时露怔懵地看过去:“什么?”
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短暂却温柔:“一定会幸福。”
心底那一朵小小的烟花顷刻间炸开,时露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我有信心给你这个承诺。”车停在楼门口,他目光专注地望着她。
理智已经濒临溃散,恍惚中,时间飞跃到很久以后。她看见他和他的妻子,一个拥有他所有蜜意和柔情的女人,站在她面前趾高气昂地说,当初是你不要的,现在后悔也晚了。
安全带锁扣啪嗒一响,神智回笼,她看见男人高大的身躯越过来,指骨漫不经心地撑在车窗边缘,望着她的目光却深邃而认真:“你追去机场,应该不是为了再拒绝我一次?”
车内宽敞,在此刻情境下却太逼仄了些。他离得太近,她完全没办法平静地思考,铺天盖地的感性已然将仅剩的理智驱逐出去。
“林先生。”她不敢看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容,视线下移,却正好落在他形状姣好的唇上,心跳又乱了一拍,“我的确是喜欢你的,可是……”
话音未落,她视野里的双唇骤然逼近,用那片柔软将她余下的话都堵了回去。
只一瞬短暂的触碰,她全身却像是过了电,许久许久没能缓过来。
脑子里电闪雷鸣间,男人低沉的嗓音都听不太真切。
“既然喜欢,还有什么可是?”他抵着她的额头,“我衣服都湿了。”
话题陡转,时露反倒回过神来,疑惑地望向他。
男人唇角微勾,嗓音轻得如同耳语:“借我用一下吹风机。”
林鹤浔再一次合乎常理地混进她家门。
二妞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伸舌头舔他的手,林鹤浔俯身揉大狗毛茸茸的脑袋,在后背捞了一把骨头:“二妞,怎么瘦了啊。”
“这几天闷热,它食欲不好,狗粮都没怎么动。”时露说起这个也很苦恼。
林鹤浔再揉揉它脑袋,“一会儿我给他做好吃的。”
时露抿了抿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林鹤浔在卫生间里冲澡,她把电视声开得很大,试图盖过里面传出的声音。仿佛这样就能消除心底的一丝异样感觉。
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在她的浴室里洗澡,用着她的花洒,她的沐浴露。她不敢多想那画面,仅仅一丁点念头闪过,整个人都像被放在火里烧。
忽然,水声停了,男人清沉的嗓音从里面传来:“吹风机在哪儿?”
时露这才想起刚才忘了告诉他,连忙回:“镜柜第二层。”
过了几秒他又问:“怎么打不开?”
“你往里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