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梨定睛望去,是一叠画像,她还没捡,斯渊侧了个身,先捞起来放在眼前看。
还没等看真切,他的未婚妻啊啊啊冲过来,一把夺了回去:“这是隐私,不能随便看!”
“什么隐私?”斯渊问。
“隐私说出来还算隐私吗?”
缪梨心有余悸,把那些各国女王像锁进抽屉。
有些事情,能对白斯渊做,却不能对黑斯渊做。
白斯渊的脾气太好,就算给他介绍对象,他也轻飘飘一句不能这样我要生气了,最后依然没有生气,而黑的这个,给他觉察出一丁点儿要把他推向其他姑娘的意图,哪怕连看也没给看画像,一样会闹得天翻地覆。
缪梨相信斯渊的疯劲儿。
“你睡吧。”她道,“我出去走走。”
“你走出门一步我看看。”斯渊道。
“我有人身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缪梨道,“你管不着。”
“是吗?”斯渊笑了笑。
他这个笑真暗藏机锋,总之不是什么好兆头,缪梨转身,想给他上上课,教他什么叫做尊重,却见他脸色一变。
每次斯渊不爽的时候就是这个脸色。
他的不爽不是冲着缪梨,也不是冲着哪个子民,裹挟着大杀四方的兴奋,在瞳孔中生机勃勃地跳脱。
斯渊翻身而起,抓掉身上长摆的外袍,随意一丢,对缪梨道:“我出去一下。”
王宫之外,林树惊起成群的鸟。
缪梨猜到斯渊出门是因为有脏血入林,表情一凛,跟着他道:“我也要去。”
就差几步没跟上,毫不留情关闭的门阻隔了她跟斯渊的脚步。
她听见他在门外道:“不准。”
等缪梨费劲巴拉地打开被斯渊下了禁制的门,他早已不见踪影。
天黑沉沉的。
缪梨很快会知道,就算脏血不出现,她一样要面对附加于身上的困扰。
系统这个东西,存在感不是很强,除了缪梨一醒来,给她指引之外,大部分时间它并不干涉她的行动,也不给指令,仿佛只是一个无形的框架,框定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在这之外,缪梨仍是缪梨,而不是替系统做任务的工具。
它如此虚无缥缈,有时候又像风,不感受,不知道它存在。
缪梨百分之百确定系统是存在的,因为她打破了系统的规则,很快迎来了相应的惩罚。
“违规行为一次。”系统记录道。
“好的知道我违规了。”缪梨道,“但为什么我不可以提?”
“要未婚夫提出退婚。”系统道。
“我也知道。”缪梨道,“可为什么?”
“不喜欢你,才会想退婚。”系统这时候变得冷酷无情,“请领取惩罚。”
“惩罚是什么?”
“扣取健康值。”
于是缪梨生病了。
杀脏血杀得酣畅淋漓的斯渊回到王宫,发现仆从们看见他,露出比以往更害怕的表情。
他倒面无表情,抬起沾着血迹的手,还没等做出什么,分针先迎上来,战战兢兢地道:“陛下,女王她……她发烧了。”
缪梨生的病不大不小,没有得什么难以治愈的绝症,扣取的健康值只有一小部分,但浑身发热、头晕脑胀还是有点难受。
斯渊进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额头放着冰袋。
大夏天的,大家跑来跑去地找冰,最后是缪梨抬起手来表示,冰她自己就可以弄出来。
在此要感谢魔力赞助商世岁。
缪梨眼眸半阖,没什么精神,原本有一群妖精和小动物爬到她的窗口,你一言我一语,轻轻地问候她病得怎么样,他们还带了各种礼物来,希望女王早日康复,结果斯渊一进门,妖精和动物都跑得没影。
缪梨不用抬眼看,四周悄无声息,她就知道斯渊回来了。
魔王踏进卧房,看见窗户底下那片地板堆满鲜花水果,没什么反应,反倒是看见发烧烧得脸颊红红的缪梨,脚步加快两分。
“你怎么了?”斯渊问。
缪梨用感冒音温和地杠道:“我在蒸桑拿呢。”
斯渊眉头一皱:“胡扯!”
“那你还问!”缪梨咳嗽两声,“看都看得出来我发烧了!”
斯渊靠近了,坐在床沿。他的手洗过,干干净净,或许还带一点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好在缪梨鼻塞,没有闻见。
缪梨想,斯渊从来没有照顾过生病的魔种。
因为他坐在那里看着她,有那么十几秒的沉默,像是不知道做什么,须臾,冷声道:“谁把你弄病的?”
缪梨努力咽了咽那口要杠他的心气:“陛下被害妄想症吗?是生病,不是中毒。我只是突然发热,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斯渊再度沉默。
他摘掉缪梨头上的冰袋,大手覆上来,探着她的体温。
从前总是凶巴巴又粗鲁地,不是不问而抱就是拉拉扯扯,像这样温和的触碰实在少有。
他的手很热,缪梨热上加热不太舒服,把头一偏,斯渊配合地收回手。
他看着缪梨。
少女穿着软和的白睡裙,黑发微乱地散在腰间,脸颊因为发热染了不正常的红晕,花瓣一般柔软的唇瓣微微张着,呼出温热的气息。
元气的女王这会儿显出几分柔弱,无论谁看了,都忍不住要捧在手心里关怀。
缪梨的确需要一点点关怀,但她觉得有这个斯渊在,她的体温可能会不降反升。
她只不过一转头又转回来的工夫,就看见斯渊把他的手割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从伤口冒出。
缪梨倒吸一口冷气,后背安了弹簧一般紧急坐起,反手就是一张魔符,贴在斯渊伤口:“你干什么?!”
从来也没听过未婚妻生病,未婚夫就要自伤的风俗,如果有,这一定是陋习,陋习。
“让你喝我的血。”斯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