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我的小房子。”奢玉耐心地回答她,“来,我教你怎样救他们。”
他冲缪梨招招手。
他对她说话,唇角始终含着温柔和煦的笑容,如果不知道他是杀债如麻的黑暗领主,真要被蛊惑。
缪梨不相信奢玉主动的好心,站在门边,不肯过去。
然而两相僵持,她被拿捏着把柄,似乎没有理由不顺从他,僵硬地走去,站在他跟前。
奢玉身上那股冷而沉的气息,寒冰似的,还未走近已经感觉到。
周身已是从深渊而出的死气,他再没有笑容,真跟行尸走肉差不多,偏偏他的一举一动,硬是从死气里脱出几分生机。
“这么久不见你,我很想你。”奢玉垂眸道,“你有没有想过我?”
缪梨道:“没有。”
“好。”奢玉点点头。
他放了擦家具的布,拍拍手,拍去那本就不存在于手上的灰尘,温柔地教她:“你抱抱我,我就放那几个魔种自由。”
要求如此无理,又如此简单,让缪梨陷入深深的怀疑。
她绝不相信奢玉用魔种做人质把她弄来,只为让她抱一个那么简单。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出口:“我不信。”
“我不骗你。”奢玉道。
他伸出小拇指,小拇指可爱地弯着,弯出月牙勾。
“你只能相信我。”他道。
缪梨沉默须臾,伸手指跟他勾在一起。
“你不许回头追杀他们。”她道。
奢玉想都没想:“可以。”
他张开双臂,敞着怀抱,等着缪梨抱他。
抱一下是不会掉肉的。缪梨在心里默念三次,毅然决然抱了过去,双手垂在身侧,其实不能说是抱,跟块木头倒过去差不多。
即便如此,奢玉也很满足。
他收拢手臂将缪梨搂了搂,他真凉,可她是温暖的。
深夜时有梦,梦里拥有的,就是这样的温暖。
缪梨很快向外挣,觉察她的不愿,奢玉马上放开手。
“抱了。”缪梨倒退两步,“你放了他们。”
“可以。”奢玉道。
黑暗魔灵们很快押着几个魔种进门,缪梨看过,正是奢玉用来威胁她的那几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放了吧。”奢玉道,“不许再碰。”
脏血们原本还看着这些魔种流口水,听奢玉这么说,垂涎之色顿时消失,极其严肃地放开钳制。
得了自由的魔种屁滚尿流往外跑,鬼哭狼嚎一阵,很快没了声息。
是跑远了。
“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奢玉对缪梨道。
他眉眼弯弯,见她满意,他也很满意,低声叮嘱:“你把房间收一收,如果不想做,就留着给我,好么?”
缪梨点头称好。
她刚才冷漠又疏离,现在倒是挺乖。
但乖不白乖,奢玉带着脏血们离开片刻,房间的门就打了开来,门外守着的几个黑暗魔灵被无声击倒,扑在地上。
缪梨贴着墙,影子一样蹑手蹑脚溜出,一路逃,一路偷袭把守的黑暗魔灵,她出手稳准狠,屡屡成功。
光光的两只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地板再冷,也冻不住她出逃的热切。
这是个久没有魔种居住的宅子,很豪华,也很冷清,家中路线规划得不错,不会绕晕头,缪梨很快摸到大门口,出了这道门,就能逃出生天。
大门处没有脏血把守,他们恐怕料不到她能够一路逃到这儿来。
然而当缪梨满怀喜悦推开大门,她才发现,料不到的是她自己。
奢玉等在门口。
外头是深蓝的夜幕,洒满碎星,他抬头看星星,末了,才看向呆若木鸡的缪梨,没有半点意外之色,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夜里凉了,出门要记得加衣服。”奢玉道。
缪梨额角滑下冷汗,心脏碰碰跳着,双眼望过来,再不能移开。
她不是因为被奢玉抓包才惊慌失措。
令她震惊的,是奢玉身后那一大片乌央乌央、受制于脏血的魔种。
一大片魔种,十个,数十个,一百个,上百个,几百个。
这么静的夜,魔种们居然也静悄悄,在黑暗领主身后噤若寒蝉,唯有那许多双眼睛看着缪梨,向她求救。
全是人质。
全是用来要挟她的人质,这么多个,无法想象。
“你这是……”缪梨喉头发干,“你说过会放了他们的。”
“你要我放了那几个,我已经照做。”奢玉道,“他们离开了,非常安全。”
他走近缪梨,瞧她瞳仁震颤不已,眼中泛起心疼之色,温和地安抚:“别怕,缪梨。”
他道:“你想把他们全救下,我会教你的。我会教你怎么救他们。”
缪梨艰难地把视线挪到奢玉脸上。
他如此俊美,她只觉得胆寒,浑身泛起空虚的冷意。
“你想要什么?”缪梨问。
奢玉替她将垂落颊边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轻声细语。
他的话飘散在夜风里,可听起来那样清晰。
“我们来做夫妻吧。”奢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