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梨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她打开门,意外看见公馆管家站在门口,管家呈上个黑丝绒的小盒,表示受托将它送给缪梨。
“谁送来的?”缪梨接过小盒问。
管家摇头:“我不能说。”
缪梨于是打开盒盖,瞧见里头躺着一条稀世的宝石项链,无论正中那颗澄明的蓝宝,还是用来点缀的雪钻,每颗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品,不夸张地说,折现能买下一个国家的首都。
她发现项链底下还别着纸条,打开一看,上头说对方在河流下游捡到她的绿松石项链,但一时失手弄坏了,用这条项链来赔罪。
字迹陌生,没有署名。
捡到项链的魔种怎么知道这是她的东西?这位好心人也太实诚,别说不小心弄坏缪梨已经不要的失物根本不必赔偿,就算要赔偿,但凡长着眼睛都能看出她的绿松石品相平平,根本不值几个钱,何必拿这价值连城的珍宝来给她。
缪梨看看蓝宝石项链,再看看管家,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
管家看着她,也露出和善的笑容。
接收到被缪梨退回的礼盒时,世岁刚从盥洗室出来。
他洗了很久的澡,清水哗哗漫过他冰白的长发,淌过精致锁骨,已经再冲刷不下任何一点儿脏污,可他非但没停,反而把水开得越来越大。
要有魔种见过世岁刚从河里出来的样子,就能理解他拼命刷洗的狠劲儿。
世岁出了名的爱干净,灰尘扑到衣服上尚且不喜,何况他离了河水时,几乎浑身污黑,整个儿像被脏墨染了一样,幸好回房间时没有被看见,否则他也不用参加魔王大会,直接跟妮琳一样自动请离算了。
世岁在温暖的水雾中以指挑起一串松散的绿松石项链,双目怔怔,神游天外,只一双手在无意识地擦洗着它。
他是疯魔了——明明已经讨厌跟除缪梨外的异性肌肤接触,却径直用手扼了妮琳;明明最怕脏,却因为廉价的绿松石项链扑进河中。
他控水的能力是魔界最强,居然像个毛头小子,自己把自己往水里送。
可笑!
世岁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愤怒。这怒火与对情敌的愤恨不同,与对缪梨惹了诸多情债的激愤也不同,火烧来烧去,烧到他自己身上。
让他感到愤怒的,正是他自己。
缪梨说,或许有些事物她注定无法拥有,他又何尝不是。她不爱他,或许这一生,他都只能做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缪梨喜欢上其他的魔种,看着她结婚,生下爱的结晶。
想到这里,世岁就疯了,等回过神来,手里已经握着那串缪梨不要了的绿松石。
他终于关掉淋浴开关,披散着湿哒哒的长发在客厅坐着。客厅到处都结着厚厚一层冰,发上没干的水珠,凝结成了细碎的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