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秋不自觉吞咽了一下,这才挠了挠耳根,小声道:“如果,如果当时多一点时间,如果你想明白了其中利弊,想明白了要是不愿放开我,你便很可能因此丢掉性命,那……那你还会这样救我吗?”
“不会。”
“……”这个答案太直接了。
看来,但凡多给鸟女人一点思考时间,她都会死在这颗珠子里吧。
亦秋这般想着,一时垂下了自己的小脑袋。
幽砚却无比认真地补了一句:“我会在你魂散之前,将你救出——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
这确实像是幽砚做得出来的事。
“可要是,来不及呢?”
“要是来不及,自会有人为你陪葬。”幽砚说着,抬眼望向被吹得砰砰作响的窗户,眼里似有多出了几分迷惘。
她好像,不太能想象这个小笨蛋从世上消失后,她的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也许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她可以重新养一只灵宠,听话便留在身侧,不听话也能再换一个。
可不知为何,当她正要往深处想时,却是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往下继续想了。
她本以为,除去曾在昆仑山失去的那一切,这世上早已没有什么值得被她一直放在心上。
这一生,她曾经历了那么多,早就该看淡了。
所有的一切,得到也好,失去也罢,都再无关痛痒。
她想要一点声音,便向妖神讨了一个乐师,反正何时倦了这样的声音,大可以直接断了他的性命。
她想要一点陪伴,便收下了不知哪个附属小族献来的“人间的稀罕动物”,反正何时倦了这样的玩物,大可以直接宰来吃掉。
她想要一点乐子,便干脆来到人间,寻了寻天帝在凡尘历劫的儿子,想着随便玩弄一下,再将其折磨至死,应会十分有趣。
可偏就在不知不觉间,她被亦秋改变了。
从第一次动摇,第一次忍不住去在乎一个小家伙的想法开始——她有些忘记,如何让自己保持绝对的理智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两千五百年前,再一次碰触到了那时自己的心底深处。
她瞧不起当时那个拿起不起也放不下,怯懦到令人鄙夷的自己,可她却偏偏不得不去承认,那些好不容易被自己从体内驱逐的怯懦,似乎又一次回来了。
这一切,只因那只小羊驼。
谁让她无论清醒与否,都清晰地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只这样的小羊驼了。
要是失去了,便找不到什么可以代替了。
像她的母亲,像她的父亲,像她曾经向往过的所有美好……
幽砚这般想着,不由得低声说了一句:“其实这世上没有如果,那一刻,我就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