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秋直没想明白件事,那就是——系统口中说的“不可避免的剧情节点”到底是什么?
是作者创作最初的灵感来源,还是小说大纲里用来推进剧情的核心点?
但事到如今,能否想明白也并不重要了,因为无论是哪种解释,如今她都已经走到了最后个节点。
“神度众生,舍人,神度人,舍众生。众生苦,自生蜚,灾厄降凡尘。”
小鸟咕咕飞曾经说过,朝云整个人物的人设,都是围绕这句话展开的。
朝云是个神,个千年万年都守护着人间的神,她对每个生灵的爱意都是视同仁的。
可很多时候,越是这样看似不会偏心的设定,偏起心来就越是执念难解。
其实对于朝云的选择,亦秋是点也不意外的,毕竟早在原文之中,朝云便已做出了类似的选择。
说到底,小说也好现实也罢,类似“”与“众”的抉择,从来都是引人争论不休的。
以人性命换取千千万万个人的安全,好像是个人都会选择前者,可那人若是自己的至亲至爱,不同的人便又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毕竟,大多数的人都总在事不关己时才能拥有更多的理智,事情真发生到自己身上了,保不定会闹成啥样。
不过许是那间屋子的气氛太尴尬了。
亦秋没等渐漓做好早点,便先步了自己的客房。
刚进屋的那刻,幽砚便已经关上房门,从后方推着她的双肩,将她路轻轻推到桌前摁下。
亦秋诧异地扭过身去,仰头望向身后的幽砚,刚张了张嘴,便见幽砚走至她的身旁,拉过根凳子,与她面对面地坐在了起。
“你有话没说。”幽砚的语气十分笃定。
她总是这样,让人在她面前藏不住任何心思。
亦秋不禁轻叹了声,抬眼看了看窗外,轻声问道:“外头听得见吗?”
幽砚听了,轻挥衣袖,便在屋中设下了层隔音的结界。
“这下听不见了。”她说。
亦秋点了点头,稍稍端正了下自己的坐姿,将手乖巧地放在了双腿上,这才开口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本小说吧?”
幽砚:“当然。”
亦秋:“我说小说后期,扶桑身死,金乌句芒同堕入魔道。金乌恨天道无情,捉弄他十生十世,欲要打破天规,所以和只名叫‘蜚’的凶兽联手,同自己的老爹大战了场……”
幽砚:“嗯。”
亦秋:“那个蜚,你可曾听过?”
幽砚想了想,道:“听闻是上古凶兽,每逢现世,皆会为人间带来灾厄——山崩水竭、草木尽枯,天下现大疫。”
亦秋点了点头,道:“按小说设定来看,蜚的力量源自众生心中痛苦与怨愤,当众生皆苦之时,这样的情绪达到个顶峰,便会汇聚成魔气,从而孕育出蜚的肉身与魂灵。”
她说着,不禁伸手托住了下巴,感慨道:“木神的存在,可淡去众生苦厄,人间若失去木神,诸多苦厄便会渐渐滋生。蜚,就是因此而来的。”
幽砚闻言,轻声问道:“那你为何不说?”
亦秋咬了咬唇,道:“我想说的,哪怕没人相信,我也是想说的……”
不得不承认,她从头至尾都只是个旁观者,等到故事结束后,就算她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也定会和幽砚到魔界。所以对她而言,只要能让男女主修成正果,那么这个人间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其实都是不重要的。
而且在大多玄幻、仙侠、修仙小说里,都会有无辜人类以“数字”的形式被轻描淡写地牺牲掉,这切就正如幽砚曾经所言,这世上无辜之人多了去了,哪能各个安好生?
“无辜”二字,在这样的世界观下本就是没有意义的,总不能要求仙妖神魔会对寻常人类有多强的同理心吧?
可尽管如此,她也还是想要说出口的。
她想,因为她是个人类——至少,她的灵魂还是个人类。
但在系统出声的那刻,她忽然沉默了。
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她便不止次因为找不到前进的方向而感到迷茫。
每当她想按着自己的心思去做点什么的时候,系统却又总会跳出来告诉她“这是重要节点,是无法避免的主线”,这让她感到十分挣扎。
“我刚想说来着,系统就忽然告诉我,说我进入了最终节点……”亦秋说,“原来我的任务里,本就有这样个环节,我是不能避开它的……”
“你说‘蜚’?”
“嗯。”亦秋不禁沉吟数秒,“我知道,它旦降临世间,凡人的苦难便会加深许多……可它偏偏又是我的任务。”
“无需自责,就算你把话说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决定。”幽砚说,“朝云在做出选择的那刻,就已经做好为此付出切代价的准备了。”
幽砚说得没错,毕竟那个决定,本身就意味着,天界的木神从此以后,必须放弃自己的守护,背离自己的信仰。
做下这种决定的人,是不会因为两句话改变心意的。
亦秋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我越来越搞不懂到底怎样才算完成任务了……”
幽砚:“其实我直在想件事。”
亦秋:“什么事啊?”
幽砚:“你要帮金乌渡劫,可什么是劫?”
亦秋:“诶?”
幽砚沉思片刻,沉声问道:“为何天上的仙神无论飞升或是赎罪,都需到人间历劫?”
亦秋眼角不由抽搐:“啊,这……”
这个问题着实难倒她了,她看了那么多小说,也没见哪本有解释这个。
反正小说里神仙有事没事下凡历劫是常态,下凡历劫也定会有曲折离奇的爱恋,故事嘛,瞎编的,看就完事儿了,谁会在乎其中缘由呢?
亦秋认真想了想,认真答道:“铸心吧,我记得书里有提到这点,说是历经劫难,才会更加坚定。”
幽砚摇头道:“应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