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重活一回,盛娆应把盛齐拐回正途,但一想到六岁那场风寒,十岁那场惊吓,就不大想管他。
“皇姐?”见盛娆不出声,盛齐一手撑在桌上,俊颜凑到盛娆面前,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皇姐——”
盛娆一掌按在他脸上,把他往后推了推:“两年不见,小齐儿又长高了啊。”
“那是自然,皇姐何时回来的?身子还好?怎不提前说声,本宫去接皇姐。”
盛娆失笑:“好着呢,皇姐哪有那么金贵,是容华念得紧,非要见皇姐,皇姐亦念着齐儿和父皇,和薛崇的事也该有个了结,就回来了。”
“容华郡主不知轻重,皇姐跟着胡闹什么?父皇都不舍皇姐折腾。”盛齐不满地道,怜惜不似假意。
“皇姐有数,晚膳在皇姐这用?明天同皇姐去陪父皇用午膳,算是补过除夕家宴。”
盛齐眸光微动:“本宫尚还有些杂务要处理,皇姐无恙本宫就先回去了,明日再陪皇姐用膳。”
盛娆轻轻颔首,在盛齐一只脚踏出殿门时叫住他:“小齐儿。”
“怎么,皇姐还有事?”盛齐转过身,颀长的身体挡住了暮光,淡金色的光彩镀在他身后,勾了个轮廓出来。
盛娆看着屋檐下那点霞光,目里没有焦距,微微一笑:“这些年皇姐没有尽到身为长姐的责任,辛苦小齐儿了。”
盛齐怔了下,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皇姐说笑了,本宫挺好的。”
盛齐一挥衣袖,大步出了宁梧殿,挂着笑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眸里布满偏执,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才走不远,迎面疾步过来一个小太监,模样看起来颇为激灵,是他的贴身太监福瑞。
福瑞恭敬地行了个礼,跟在盛齐身侧,用只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薛崇求见皇上,已在养心殿待了两刻钟。”
盛齐脚步一顿,掩饰得好好的脸色布了裂痕,父皇已有二十日未见他,镇西王也就罢了,见薛崇?
“去养心殿。”
福瑞打了个寒颤,小跑跟上盛齐,太子爷这是怎么了?从今早看了封信就不大对劲。
盛齐到养心殿时,薛崇正好从里头出来,他换了身银红相间的轻甲,头发规规矩矩地束在白玉剑纹冠里,狐狸眼中一派炯炯亮光。
见到盛齐,薛崇眸光微敛,躬身一拜:“参见太子。”
盛齐只当没看见他,朝立在殿外的福喜道:“劳烦喜公公通禀一声,本宫有要事求见父皇。”
福喜低眉顺眼地赔着笑:“皇上刚刚歇息,太子明日再来?”
盛齐嘲讽地勾了勾唇,沉沉地朝殿内看了眼,挥袖就走,明日?若来的是皇姐,也要等到明日?
薛崇起身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寒凉,前世他以为盛齐只想对薛家动手,竟是连蕣华都不放过?
蕣华知道吗?
像她那般通透的人,定是知道的吧,否则哪会走到那一步。
眼前又浮现出落凤城铺天盖地的火,那一抹纤影在烈火中消逝,薛崇扶住一旁鲜艳的红柱,十指发颤,心如刀割。
她娇贵成那样,该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