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后，几人马上就明白了那名司机口中的“人实在太多了”是什么意思。
街道的两旁原本应当是开阔且干净的，可如今却随处可见简易的临时帐篷——数不清的难民涌进了包括安城在内的周边城市，宾馆被住满了，体育馆、公园等公共用地都被改造成了临时收容所却仍然不够用，有些人不得不住到了大马路上。
苏杞他们进城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马路上却仍然排着很长很长的队伍。直到车开到队伍的尽头，三人才看清楚：原来是政府在发赈灾的水和食物，已经领完的人手里拿着一小瓶水和一小块面包，这就是全部的物资。
城市里一下多出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人，也难怪居民们会感觉没有安全感，纷纷往外走了。
苏杞问：“我们今晚怎么安排？”
韩溯之进城前就搜过城里的旅店了，毫无疑问，根本不可能有空闲的房间留给他们。
他悻悻地提议：“要不就在车里将就一晚吧。”
苏杞、方小楼都不是挑剔的人，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人太多的地方苏杞也感觉有些不安全，他又在城里绕了几圈，直到找到一个偏僻的人少的露天停车场，这才把车开了进去。
多亏韩溯之出发前大手一挥买了辆新款豪车，车内的空间极为宽敞。前座的靠背放平，能供两个人躺下；后座的中岛收起，能变成一张还算舒适的床。至于小黑，往地毯上一趴就能进入梦乡。
于是韩溯之和苏杞睡前排，小黑睡地上，方小楼一人独睡后座。
大概赶了一天路累了，后排很快就响起了小黑和方小楼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苏杞并没有立刻睡着。他睁着眼睛，透过豪车的玻璃天窗，望着灰蒙蒙的天发呆。
因为严重的光污染，夜晚的天空永远像被笼罩在一层影影绰绰的灰雾里。他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今晚却忽然有点好奇：如果那灰雾散开了，天空应该是什么样的？
“你还没睡着吗？”边上传来了韩溯之的声音。
“嗯。”
“在想什么？”
苏杞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在想之前你说的话。”
韩溯之侧过头，眼睛亮亮的：“哪一句？”
“都要世界末日了，钱还没花完，太可惜了。”
“……哈？”
苏杞的手机在之前洪水中冲掉了，因为并没有紧急的用处，所以他还没买新的，不过他的电子表里也有芯片，可以上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