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慢了足下的脚步,缓缓地朝前方那张雕花嵌珠紫香檀木玉塌走去。
沙沙,沙沙……
一连串轻浅的脚步声在卧房中响起,窸窸窣窣,犹如鹤首伸着长爪,蹑步踏足在细细的沙洲上。
散落的发丝擦过面颊,微微颤动,带来些许痒意,小虞睁了睁眼,将钝痛的思绪从虚无缥缈的冷空中拉回来。
“司医?”
她误以为身后的来者是去而复返的苏莳衣,全身未有任何动作,只张了张唇,说道:“你今日怎么又回来了?”
桓望殊继续迈步前行,直至停在那张雕花嵌珠紫香檀木玉榻跟前。
听见小虞的问话,他并不作答,只紧紧地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司医,你当真不必担心我。”
身后无人应答,小虞看了看前方鲛绡床幔上蜿蜒而过的雪白柔光,微微晃了晃神,又说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暂时还没有糟到如你担忧的那个地步。”
数日不见,她清减了许多。
冷凉的目光自小虞瘦弱的双肩上飘过,桓望殊再次抿了抿双唇。
紧抿的唇角在面上刻出一道冰冷的弧线,他站立在玉榻前,颔下的喉结无声一动,却始终不发一言。
“司医,你怎么……”
又是一阵冷肃的沉默,小虞终于察觉到,卧房中的氛围似乎有些许不对劲,她一面发出疑问,一面缓慢地侧了侧单薄的身子。
紧接着,未尽的话语便全数凝在了唇边。
她注视着面前那道令她心驰神往的容颜,瞳孔微微收缩。
若是真心想来看她,为何前些日子却不来?
若是心中并未有半分在意,为何今日偏偏又来了?
他总是这样,每每在她几乎要心死如灯灭之际,他却偏偏又要施舍她一星半点的关怀,让她望见那么一丝丝,微弱却依然明亮的曙光。
她同他之间就好像是通过一根极细、极微小的线连在一起,那根细线被他牢牢地抓在手上,他想起来的时候,便抬指扯一扯,让她意识到她同他之间的关系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