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对方生活了这么久,也逐渐相处出了一些默契的中原中也一顿。
“你是说……”
兰波对他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
“那条青花鱼?”
“我是说,港口mafia。”
几乎是同时发出声音的二人默默看了看对方。
中原中也后知后觉地眨眨眼,苦恼地捂住了脸,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
“真是……”
一定是今天太混乱了,他怎么就先想起来青花鱼了呢?
而兰波已经笑了出来,看着害羞了(?)就下意识地捂住帽子的后辈,顶着亲友若有所觉的不赞同的目光,温温和和地说道:“嗯……要是中也想的话,请太宰帮忙也是可以的。”
“他也会很高兴的,是不是?”
……
“我知道你在不高兴。”沢田纲吉捧着一杯茶说道,“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个时候我确确实实是死去了,在这一点上我绝对没有欺骗过你。”
黑泽阵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眼他,这个沢田纲吉在一开始的时候让他感到陌生,可是当他们打斗起来,当他感受到对方进攻的轨迹都是如此地与记忆之中的相同,当对方变魔法似的掏出装着红茶的小杯子和一叠小饼干招呼他坐下来好好谈黑泽阵又不得不承认这幅做派自己又是如何该死地熟悉。
沢田纲吉看了看他的表情,将位于两个人之间的小饼干朝着对方那边推了推。
虽然已经分隔了许久,但是沢田纲吉就是还记得对方的微小习惯,就像是天生的驯兽者一样能够自觉地找到让对方感到舒适的姿态与角度,在无形之中将野兽驯服。
黑泽阵只是瞥了一眼那叠饼干。
他当然不会吃这个,但是沢田纲吉只是做出了这样微小的、主动靠近的动作,就足以让男人看似坚硬的姿态内部有了些微的松动。
或者是从一开始就没那么铁板一块。
看着他的模样沢田纲吉就知道还有戏,他继续压着眉眼,继续软软绵绵地解释。
“至于狱寺和斯库瓦罗……他们是我很好的朋友,所以当时在情急之下使用了他们的名字。”
黑泽阵抬起眼。
“你可不是这种家伙。”他嘲笑。
沢田纲吉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因为当时我以为,我们的世界是没有交集的嘛。”他嘟囔道。
没有交集。
这可真是个好词。
好词在黑泽教官的唇舌之间咀嚼过,化作男人脸上古里古怪的笑意。
而沢田纲吉也没被他吓到,而是继续叭叭地说了起来。
大概是得到了恢复成原本模样的“礼物”让他感到喜悦,此时此刻的教父先生显然是格外放松的。
他就像是一个老伙计一样同自己曾经的共犯吐槽着当初的种种,将那些灰败的回忆硬生生地从记忆之中拽出来,重新给它们染上属于“沢田纲吉”的彩色。
时间在话语之中无形地走过,方才还在相互斗争的二人在不知不觉中再次成为了能够促膝长谈的关系,漆黑又生硬的气氛被棕毛的幼崽硬生生染成了柔软的模样。
但彼此心知肚明的是,在两人之间,还有着一道鸿沟。
——那是名为“沢田纲吉之死”的天堑。
“而且,”看着时间差不多、气氛也差不多了,沢田纲吉低下头,浅浅地啜了一口红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地说道,“那个时候我确实是没有想过继续活下去的。”
毕竟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再如何真实,也并非是他的家人伙伴所在的地方。
能够完完整整地按照世界意识安排给他的身份唱完一整场戏,已经是沢田纲吉最大的努力。
他抬起眼,其实在这样的时候解剖自己的内心多多少少让他感到羞怯,但是如果不说的话,那他或许再也不能和他的共犯先生恢复以往的亲密与信赖。
因此,沢田纲吉仰着头,认真地看着黑泽阵,真挚地说道。
“但是,现在我想活下去。”
那双棕色的眼瞳实在过于认真。
真挚的模样想必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忍心反驳他的想法,驳斥他的意见。
沢田纲吉那澄澈的双瞳一度被里世界的家伙们称为能够映照出作奸犯科之人丑恶灵魂的双瞳,此时此刻,黑泽阵在其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哼。”他发出嗤笑,“弱者没有活下去的权利。”
虽然因为不可抗的因素变得幼小,但是有着火焰加持的教父先生怎么也算不上“弱者”。
但沢田纲吉仰着头,应和地点了点头。
“确实。”他说道,声调在不知不觉之间柔软了下来,“但是,我还是很想活下去……这应该怎么办呢?”
他绕过自己的小茶杯,绕过小饼干,走到黑泽阵的身边,用自己的小手捏住对方的一只手指,在银发青年垂眸的注视下摇晃了一下对方的手指。
他仰起头。
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光彩,黑泽阵在流淌着蜜意的镜中看见自己虚幻的身影。
“所以,可以请你暂时地保护我一段时间吗?”他轻声问道,像是惧怕得到否定的回答一般放缓了语调,“我的‘共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