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岂可这般偏心?!
但不论心中如何想,何修容不敢对皇上表露半点不满来,她低头挤声:
“臣妾知错。”
三品修容大庭广众下认错,几乎是折完了她的脸面,顾晗神情不过淡淡,自她入宫的那一刻,何修容就一心想叫她死,她和何修容之间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
她对何修容也生不了一分怜惜。
陆煜牵着顾晗离开,皇后得到消息出来时,只看见了二人并肩而行的背影。
四周人散了不少,皇后听见暮秋的不满声:
“昭美人的规矩是谁教的?”
除了皇后,无人可和皇上并肩而行,这点规矩,难道昭美人也不知道?
皇后眼神深了些,哪怕昭美人不知道,皇上也该知道才对。
昭美人能够和皇上并肩而行,未免没有皇上默认的原因在其中。
暮秋搀扶皇后回去时,抿唇低声说了句:
“娘娘,不能任由昭美人这样下去了。”
皇后顿了下,才说:“淑妃得宠太久了,这后宫该有人压压她的风头。”
暮秋欲言又止,她知道娘娘对淑妃早就有了不满,可是娘娘就不怕刚除了一个淑妃,就又来了一个淑妃吗?
暮秋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在看清娘娘神情的那一刹,她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可她心中隐患却并未消除。
而陆煜和顾晗回了颐和宫后,气氛也不是很好。
陆煜扫了眼那些几乎成堆的赏赐,他伸手拿过来一个锦盒,打开后,顾晗怔了下。
这些赏赐送来后,顾晗只让玖念记载入库,根本没有细看,自然也没有发现,这个锦盒中装的居然是那对寿梅羊脂玉镯。
那是当初皇上送她第一件礼物,顾晗很喜欢,若非何修容一事,她断不会用来脱身。
如今这对手镯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在她眼前,顾晗心情一时不由得复杂起来。
这时,陆煜拉过她的手,将那对手镯亲自替她戴上,而且道:
“这对寿梅羊脂玉镯透粉嫩,你手腕白皙,朕只见你第一面,就觉得衬你。”
顾晗觉得陆煜在说谎。
若真的如此,皇上怎么会现在才将这对寿梅羊脂玉镯送给她?
陆煜没说假话,但他也没有全部说实话,他是看见顾晗一直无意识地摸着手腕,才想起了这对玉镯。
先前,他一心都放在自己面对顾晗时的不对劲上,哪里留意她手上竟是空荡荡的。
这对寿梅羊脂玉镯是贡品,一直被陆煜收藏在私库中,淑妃明里暗里求了很多次,都被陆煜敷衍了过去。
陆煜好似不经意透露出这对玉镯的来历,他以为顾晗会高兴的。
可事实和他想的不同,在女子抚摸着手镯时,那双杏眸中似闪过一抹怀念,就好似是在透过这双玉镯在看向什么一样,陆煜心中蓦然一沉。
陆煜垂眸,若无其事地问:
“晗儿在想什么?”
顾晗回神,她抿出一抹笑:“在想皇上。”
她笑时,常是杏眸弯弯的,好似眼中只有对面那一人般。
陆煜笑不出来,他寒心于顾晗言不由衷的花言巧语,甚至有些说不出的压抑,但他什么都没说。
他如常地在颐和宫留宿。
夜色浓郁时,颐和宫中的云雨未歇,顾晗抬手挡在双眸上,另一只手臂无力地攀在陆煜脖颈上,在沉沉浮浮中溢出不知多少破碎声。
顾晗觉得今日的陆煜很不对劲。
哪怕重回来一次,陆煜在床榻间对她也很是温柔,可今日的陆煜身上似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顾晗未曾想明白,忽然,有人将她挡在眼睛上的手臂拿了下来,她听见陆煜说:
“为什么不看我?”
顾晗湿着一双杏眸瞪他,恼他的明知故问。
可陆煜好似钻了牛角尖,又沉声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顾晗忽地抬头咬上他的脖颈,疼得陆煜倒抽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女子抽噎的断续声:
“你、你轻点不行嘛?”
顾晗没有留情,陆煜脖颈上虽未流血,但也留下一排牙印。
但陆煜没管这些,他垂头,对上女子的眸眼,她视线太坦然,杏眸中只真真切切有他一人,抽噎声似在继续,那个问题仍没有答案。
可陆煜却没法再继续问下去,他好似从见到女子的第一面起,就开始拿她没辙。
陆煜低头,亲吻在顾晗额间,然后一字一句地在顾晗耳边说:
“看着我。”
看着他,不然他总觉得她在想着别人。
顾晗被陆煜折腾得狠了,早晨陆煜起床时,顾晗仍闭着眼,她眉心稍拧,似乎睡梦间也不踏实,陆煜一夜未眠,做在床榻旁,替她抚平了眉心。
刘安进来伺候,借着灯光看见皇上脖颈上的牙印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可再见皇上看似冷淡,但实则抚上昭美人眉心的动作轻柔时,他又将默默地咽下了惊讶声。
昭美人倒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本事?
出了颐和宫,刘安以为皇上会高兴,结果一道吩咐差点让他绊倒脚:
“查一下她进宫前可有什么心仪的人。”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似乎不夹杂任何情感。
很快,陆煜又添了句:“青梅竹马也算。”
顾晗近来的眼神和情绪浮现在脑海中,哪怕陆煜再不想承认,也得承认,顾晗似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刘安咽了咽口水,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不敢再问第二遍。
他摸了摸自己泛凉的脖颈,替自己默哀了一声,若他真的查到了什么,他还能活得下来吗?
顾晗可不知道陆煜的心思,她一醒来,早就过了辰时。
她腰肢酸疼得不行,玖念过来扶她起床时,满殿的人就听她在低声怨骂皇上。
顾晗捏着腰,酸得她倒抽了一口气:
“他发什么神经!”
玖念和玖思面面相觑,玖念扫了一眼殿内神色各异的宫人,忙忙打断了主子的话:
“主子,皇上派人去坤宁宫告了假,说让你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