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儿轻鸣,树影悠悠。
石岗村是子午谷谷口的一座小村庄。
这个村子被群山环抱,处于小山谷中,只有一面凿出了一条弯弯曲曲地小路,通往外界。
沈不渡叫上了刚刚养好伤的何太虚,跟明月一同前来探查这处疑似闹鬼的村落。
“当时你遇到的村民住在哪里?”
明月略微回想了一下,扫视村落,指向了靠近水井的一户人家。
“笃笃笃~”
何太虚上去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位面容憔悴的农妇打开了门,她显然有些营养不良,整个人都有些走样。
农妇有些局促地搓了搓粗糙的手,问道:“几位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这位阿姊可还记得我?”
农妇的眼周有些红肿,她的眼眸闪烁出了迟疑的神色,不敢确信地问:“你,你是之前路过的那位仙师?”
“是我。”
农妇的神情非常激动,下意识地想要去握住明月的手,但看着自己粗糙脏黑的手,马上又缩了回去。
明月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她为了不让农妇显得尴尬,主动问起:“家里的娃娃,病好些了吗?”
“好些了,好些了,托仙师的福,丹药细细切开,化水冲服几日,皮肤不继续溃烂了。”
“我带来了一位高僧,我们进去看看吧。”
农妇让开了堵在门口的身体,带几人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油灯,又兼之处于山谷之中,哪怕是夏天,都有些阴森的感觉。
沈不渡简单环视了一圈农妇的家,条石垒的灶台、一口修补了很多次的破损铁锅、木板床、草席,所有细节都显示着,这家并不宽裕,甚至可以说是赤贫。
木板床上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明月用法术弄出了光亮,沈不渡方才看清,这是一个瘦到皮包骨的小男孩,全身大部溃烂,还散发着恶臭。
农妇心疼地用一把勉强磨净的小刀在挑着儿子的腐肉,扇动蒲扇驱赶着循味而来的蝇虫,小男孩却毫无知觉。
小男孩的气息非常微弱,只有胸膛微微的起伏昭示着他还顽强地活着。
“噗通!”
农妇忽然跪下,冲着几人连连磕头,哀声道:“几位仙师,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沈不渡把她扶了起来,作为几人中最精于医术的,对于眼前的这种情况,也颇有些束手无策。
凡人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他的灵气灌注,而普通的治病灵丹,明月已经给过了,只能对溃烂进行遏制。
通过望、闻、切,沈不渡可以肯定,这不是简单的皮肤病或者感染,涉及的情况非常复杂。
“说说具体情况,怎么染病的?”
“我们村子里水井,因为味道不好有土腥味儿,而且以前传过闹鬼,平常大家不用,而是去山中的溪流取水。最近山的南边(汉中府)闹了乱子,有很多人跑了过来,山里的溪流甚至还飘下了不少人和妖兽的尸体,就不去溪流取水了,村里也不准人再进山,而是商量着一起往东,去蓝田县那边的同族主枝避一避。”
“但临行前,我儿子和村里的几个娃娃去溪流旁的树洞掏他们藏起来的玩具,有个娃不晓得轻重,大人不让进山,不让饮溪水,他非要撺掇着比一比谁的胆量大,几个娃娃都喝了溪水,回家不久就咳血不止死了两个,村里人吓得都不敢动弹。”
明月忽然开口问道:“可我来时,见到整个村子都空了。”
农妇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意。
“本来,我家这娃也是要死的,根本撑不到仙师来。那一晚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想起了村里的老人说过的故事,便去井边溺死了家里的老母鸡,说来也怪,那井水咕噜噜地沸腾了起来,然后我接了一碗喂给娃,娃便不咳血了,而是身上开始溃烂。村里的人都吓坏了,说什么也不敢再待,举村前往了蓝田县。”
沈不渡总结道:“所以说,喝了溪水的症状是咳血,你给娃娃喝了井水,不咳血了,但是皮肤开始溃烂。”
农妇哀伤地点了点头,沈不渡给小孩敷了药,又行针灸,对何太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