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劲诚默默走去破败的店面，要了两个小麻团，红色的塑料袋挂在手腕上，他也不吃，就坐在小吃店门口的板凳上，对着街边的小摊位发呆。以前排队等包子时总是心里着急，他从来没有坐下来闲适地看过对面，原来那个卖山东杂粮煎饼的大姐还带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天很冷，小女孩儿脸被冻红了，被她妈妈抱在手上互相取暖。很贫苦，但也很富有。
蒋劲诚看着看着，移开了目光。他感觉自己好像小时候在田野里跑着放的风筝，怕的不是被风吹透，而是系着他的绳子突然断了。
耳边突然有汽车的鸣笛声，“诚哥，你发什么呆，给你打电话也听不见了！”
穆君寰摇下车窗，不满得很。他加班开了个会，蒋劲诚人就没了。接了他的电话说在什么犄角旮旯剪头，破理发店连店名都没有，就叫“理发店”，害穆君寰一通好找。
蒋劲诚垂着脑袋，坐着可怜兮兮的，明明穿着新衣服，怎么总感觉还是旧旧的，像一只洗了澡，还是没有人要的流浪狗。
蒋劲诚不好意思地站起身，“穆，穆君寰，我来开车吧。”
穆少爷没说话，伸手勾了勾，是他常用召唤蒋劲诚的姿势，示意人赶紧上车。蒋劲诚绕过栏杆，跑了过来，手腕上挂的塑料袋一阵阵响。
“你怎么不等我下班一起来剪头？”穆君寰伸手撸了把蒋劲诚的头发，比之前扎手了不少，手感不错。车拐过了弯，穆君寰又撸了一把。
“我看您在忙。”公司里人人都要客客气气点头打招呼的副总亲自给他开车，身为公司最底层的蒋劲诚坐在副驾驶，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说了几个字之后就不说话了。蒋劲诚刚刚坐在板凳上，看到摇下车窗朝他招手的穆少爷，总觉得眼眶被风吹得有点温热。
“怎么像个小脏狗似的，一会儿没看住，就垮着个脸，你能不能赏脸对我笑笑。”等着红绿灯，穆君寰又上手捏蒋劲诚肉乎乎的耳垂。
“我没有不高兴。”蒋劲诚老老实实偏过头，被快速地亲了一口之后，他还破天荒地解释，“你来接我，我心里高兴的。”
蒋劲诚耳朵被捏红了，穆君寰笑了出来，他一笑，整个五官灵动又张扬，蒋劲诚看着看着，感觉有点心跳加速。
“我看你想回家接着玩游戏，今天咱们不出去吃，晚饭阿姨都做好了，吃完我们再玩点别的。”穆君寰边看路，边解释，“以后周末我们自己在家做饭吃，工作日就让人上门做饭。”
蒋劲诚点头，他也知道阿姨做的菜更丰盛也更营养。
“没几天我就要去江城出差，这几周在做准备工作。”穆君寰说着他之后的工作日程，倒显得蒋劲诚不是他的司机，而是他的上司。蒋劲诚眨巴眨巴眼睛，没明白穆少爷跟他说这个干什么。高管要用车，蒋劲诚一向是到要出门了才接到通知，工作手机全天开着，通知一到，爬起来就能出发，谁会在规划工作的时候还通知他啊。
“不算近，你开车送我去，到了之后你就留在那边陪我。我们要跟江城政府签个能源项目，在那边建个新的发电厂，尽职调查就得做好久。到时候少不了要喝酒，你不接送我，我这么帅，万一喝断片儿了在外面逛，你能放心？”
蒋劲诚哦了两声，表示了解，他听从安排就是了，穆少爷还跟他解释一番。不过穆少爷确实有资本骄傲，顶着这张脸醉酒也确实危险，小蒋师傅认识到了自己责任重大。
蒋劲诚不知道出差具体要去什么，但他之前跟穆大少爷出过几次差，总之很幸苦，凌晨三点之后用车都是常态。他不怕辛苦，以前出差有补贴，现在出差就当报恩。
报恩这个说法也不对，蒋劲诚挠了挠头，又找不到更贴切的措辞，只能作罢。
黏黏糊糊一起吃了晚饭，蒋劲诚站着洗盘子的时候，穆君寰在背后贴着他，圈着他的腰，下巴顺势搁在他肩膀上，手还不安分地捏着他。蒋劲诚被搞得浑身燥热，他手里拿着精致的盘子，有事没做完，蒋劲诚心里有点烦了。他一向做事情专心致志，一心不能二用，此刻时不时被人转移一xià • zhù意力，盘子都洗不干净了。
“你别弄我。”蒋劲诚嘟囔出声，他尽力忽略着胸前作怪的手，忽然被身后的人一口咬在耳垂上。
“我什么时候弄你了，小蒋师傅，我亲自去接你回家，你也不给我奖励。”穆君寰语气带笑，他蹭着蒋劲诚脸上的软肉，声音很轻地威胁，“下次再敢乱跑，我就把你绑在家里，不许出门了。”
“我去剪头发，没有乱跑。”蒋劲诚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他确实没有乱跑，如果穆少爷晚上不去接他，他会坐地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