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救回毒蛇的时候,一定不知道那条毒蛇会恩将仇报。
现在,他就是一条吐着信子,露出獠牙的毒舌。
他就像一个陈年旧伤,外面看起来好了,内里早已溃烂,就像他的人渣父亲,□□母亲一样,根本不配这一份善意。
如果时铭知道,带回去的是一个shā • rén犯,他肯定会失望,会用异样的、冰冷的、甚至是厌恶的眼神看着他。
对,shā • rén犯,他在京市杀了人!
俞宿绝望的闭上眼睛,不想回忆那天晚上。
他不敢将心底最大的秘密,告诉时铭。
只因贪图这这一刻的温暖。
再等一等,让我靠着时铭休息一会儿,就一会儿,等到下一站,我就会溜下去,不会牵连到时铭。
时铭也发现他的不对劲。
俞宿的身体一直微微颤抖,时铭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凉凉的,他皱了皱眉头。
伸手一摸俞宿的肚子,果然是瘪瘪的,时铭暗骂自己粗心,起身去买了面包和牛奶:“先吃点垫垫肚子,等回到家再吃点好的。”
俞宿接过面包,两只手捧着吃,眼睛盯着时铭,亮晶晶的,带着笑意。
时铭勾了勾嘴角,嘴上嫌弃:“这才几天,怎么又弄成这样了?”
俞宿的脸色微微一变,低下头不说话。
时铭见他这幅模样,微微皱眉,意识到在京市发生的事情,对于俞宿来说肯定不那么愉快。
难道找到了亲妈,但那个女人却不想要他,拿走他的钱把他赶出家门?
有那种人渣亲妈吗?时铭忍不住胡思乱想。
等了一会儿,俞宿抿着嘴角不说话,身体都微微发颤,时铭叹了口气,他知道只要自己坚持,俞宿最终还是会告诉他真相。
但是,时铭只说:“算了,不想说就别说。”
“反正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俞宿知道,时铭这句话绝不是说说而已,他是认真的,定下了承诺。
越是如此,他越是伤心。
因为自己注定要让时铭失望,他不能留下来,到时候时铭一定会很生气,说不定再也不会喜欢我了,俞宿这么想。
不,时铭原本也不是喜欢我,他只是心好,把我当弟弟一样照顾。
这么一想,俞宿更加失落了。
潘志强补完票回来,一看笑了:“和好了?”
“嗯,和好了。”时铭斩钉截铁的说。
潘志强又笑起来:“这几天你整天往外跑,原来是在找俞宿啊?时铭,你找俞宿有什么不好跟老师说的?”
时铭不回答,扭头看窗外。
潘志强又看向俞宿:“俞宿,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市,你可不知道,时铭比赛完愣是不肯走,每天起早摸黑的出门溜达,弄得我还以为他干嘛去。”
原来时铭为了我,故意多留了几天,还到处找我吗?
俞宿勾了勾时铭的衣角:“对不起,这几天是不是很辛苦?”
时铭回头瞪他:“你知道就好。”
要不是他眼神好,他们说不定就这么错过了,他八成还会以为这小尾巴找到了妈妈,跟亲妈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所以没良心白眼狼才没联系他。
潘志强教训道:“时铭,跟俞宿好好说话,你这么恶声恶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骂他。”
“你这孩子,明明那么关心俞宿,说话就跟吵架似的。”
俞宿勾起嘴角,露出小小的梨涡:“老师,没关系的,我知道时铭对我很好。”
“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俞宿说得太过认真,以至于潘志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再想到俞宿的家庭,他忽然出现在京市,时铭还到处找人,潘志强顿时开始脑补。
“肉麻……”
时铭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来,他伸手将俞宿的脑袋压在腿上:“闭眼,睡会儿!”
俞宿趴在他腿上,脸颊感受着温暖,薄薄的一层布料,他依稀能感受到时铭的肌肉。
时铭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更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但是现在,他主动让自己睡在他腿上。
我对时铭而言,是特别的存在,俞宿开心起来。
他微微抬眸,想去看时铭的神情。
还没看到,一双纤长精致的手掌,轻柔的覆盖在他的双眼上。
温柔的黑暗降临。
俞宿下意识的眨巴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时铭的手心,微微发痒。
“睡吧。”
时铭的声音,比他的动作还要温柔。
火车上依旧喧闹,一车的吵吵嚷嚷,味道还略显怪异。
枕着时铭的双腿,俞宿毫无防备的陷入了熟眠。
潘志强忍了又忍,等俞宿睡着了,忍不住低声问:“时铭,俞宿怎么会在京市?怎么弄成这幅样子?”
“嘘!”时铭比了个手势。
看了看睡着的俞宿,潘志强只得把话憋回去。
俞宿这一睡,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从白天睡到了黑夜,从黑夜又回到了白天。
等他睡饱了醒来时,火车距离汕城只剩下三站了。
俞宿心底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潜意识里就不想离开时铭,所以才会睡了这么久。
吃了点东西,俞宿眼神闪烁,开口道:“时铭,潘老师,我想去个厕所。”
潘志强连忙让开位置:“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俞宿抬头看向时铭。
时铭正在揉发麻的双腿,淡淡道:“去吧。”
俞宿露出一个笑容,重重的看了一眼时铭,将他的模样印在心底,才转身走出车厢。
时铭,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俞宿:我爱哥哥,但为了哥哥,我要独自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