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欢眨了眨眼,惨白的脸色在强光下是几近虚化的透明。
他目光搜寻,看见顾风曜和他一样,被结实的麻绳绑在椅子上。
视线交错的刹那,他心口重锤落地,嘶哑的声音溢出喉舌:“顾先生。”
“呵呵,好一对有情人!”被无视的男人脸上带笑,一把刀抵着顾千欢的脖子:“顾总,您的小情人儿对你可真够死心塌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说着压下刀子,锋利的刀口割破皮肤,丝丝缕缕的血流出伤口,顾千欢仿若不觉,才看向男人,他慢吞吞的开口:“石演啊。”
顾风曜眉心死死打了个结,觑向男人的目光愈发漠然,石家的丧家之犬?
石演像是换了一个人,瘸着一条断腿,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头发蓬乱,脸上多次几道拧裂的疤痕,整个人都变得癫狂且神经质。
石演却被这目光激怒,刀子往下几寸,几道惊呼声响起——一边矮桌上的小年轻吓了一跳:“石哥,雇主可没说要shā • rén,你别冲动!”
他们几个说着摸上手边的橡胶棍,之前车祸的事就觉得这人忒疯,现在还要shā • rén,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防备着。
石演笑了一下,脸上蚯蚓似的疤痕狰狞凶恶:“兄弟们怕了?我车子里装着几碟小菜几瓶酒,咱们出去聊聊。”
他收起刀子,惋惜地看了眼顾风曜。
时候还早,他有时间慢慢耗。
几人面面相觑,反正他们都被绑着也跑不了,索性跟着出去。
工厂瞬间安静,顾千欢望向身侧的男人,安抚地笑道:“你没事吧?”
顾风曜看他一眼,绑在身后的手掌整个鲜红,他像是毫无所觉,脑海里还在回放那一幕,飞溅的玻璃,左打方向盘,一只温热的手……一切汇聚在眼底,染成浓墨般的暗色。
顾风曜面无表情地凝视青年,看得顾千欢再也维持不了表情,他说:“为什么要左打方向盘?”
顾千欢垂下眼帘,躲开他的视线,他嗫嚅地说:“胡乱、胡乱打的。”
说谎!
他在说谎,没有一刻犹豫,哪怕是最敬业的司机都做不出这样的动作,方向盘左打,左边位置的人受到冲击会减小,驾驶位在左侧,青年却在右侧。
他把生的希望给了自己。
顾风曜心头一窒,再度想起那只温热的手掌,掌心刺进的玻璃隐隐作痛,一种捉摸不透的情绪自心底闪掠而过。
顾千欢开始转移话题:“顾先生,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他说着低下头,身上散发出一种羞愧难过的情绪,绑在身后的手却开始摸索腿弯,像是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