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出这么个大炸弹之后,叶舒晨直接摁灭屏幕,也不管自己造成什么样的轰动,靠着椅背思考起来,他之前走的太果断,顾风曜肯定不会轻易哄骗,该想个什么办法呢?
思索间,他身边的同伴小声惊呼起来,盯着屏幕一脸艳羡,察觉他的视线,同伴指着屏幕:“你还不知道吧,郑老师的新作在第十五届国际兰奥绘画赛上再得冠军,加上这一届,他已经蝉联三届了!郑老师真厉害,要是我能得到他的指点就好了。”
叶舒晨跟着点头,他比同伴更有野心,得到指点?他要拜郑中胥为师!不只是因为画作,更因为郑中胥的名气。
叶舒晨不免想起一个人,Blindsight,他是郑中胥唯一的亲传弟子,出道之际便拿得卢卡申绘画大赛第一名,这样的高起点可能是多少绘画人一生都达不到的结局。
可对于Blindsight来说,一切都唾手可得,只因为他是郑中胥的学生。
叶舒晨在ins上经营多年,靠着营销才有了几百万粉丝,而Blindsight常年隐形,却有大把大把的粉丝在底下狂欢,死忠粉更是遍地都是。
叶舒晨嫉妒得心都在滴血,如果是他……他呼吸急促起来,仿佛自己已经被郑中胥青睐有加,看到自己功成名就的时刻。
他会比Blindsight做得更好!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徐楠声的事,不能把自己牵扯进去,仅凭他自己的身份,肯定不能如愿以偿,可再加一个顾氏呢,不看僧面看佛面……
叶舒晨把玩手机,心里已经有了算计,他要靠着一场接风宴,和顾风曜再续前缘。
他惦念的顾风曜,第一次做模特,才知道这事这么无聊,正巧衣兜里手机响了,他抬头看向屋子里:“欢欢,我接个电话?”
里面传出喑哑的声线:“可以。”
顾风曜接通电话,入耳一片嘈杂声,鹤谨的声音都有点听不清楚,他拧着眉头:“这么晚了给我打什么电话?!”
鹤谨在那头嘿嘿直笑,像个傻子似得。顾风曜嘴角一抽,就听他说:“顾哥,特大消息!兄弟我连歌都不唱了就为了通知你一声。”
顾风曜眉头一挑,幽幽的光照着他半张侧脸,他扯出个凛冽弧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鹤谨搂着公主,一字一句咬着说:“顾哥,你的旧情人——叶舒晨他今天回国了。”
“我从朋友圈看到的消息,当事人亲自承认,听说接风宴还要请你,你到时候去不去啊?”
鹤谨说完,那头一片沉寂。
当年叶舒晨和顾风曜分手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俩人一个出国求学,一个继承家业,不少人还记着呢。按照老大当初的情伤程度,他可不认为这是过去了。
至于顾千欢,也只有秦西西那个小傻子真认为他是小嫂子。正主回来了,替身自然是从哪儿去滚哪儿去。
顾风曜点了支烟抽起来,略微有些失神,猩红一点时亮时暗,他嗤笑一声:“为什么不去?”
鹤谨一愣,这话语气不对,就听顾风曜接着说:“不止我去,我还要带上身边这个。”
他语气里的恣意听得鹤谨一愣,恍惚一瞬,他骂了声艹,这语气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那时候的顾哥多意气风发啊。
然后鹤谨忍不住想起再见后的修罗场,心里打了个哆嗦,好家伙,玩儿还是你顾哥会玩儿!
顾风曜不知道他想什么,他挂断电话后给章霖发了个消息,关于叶舒晨的事都传来过来,章霖揣度他心思,着重写了叶舒晨的近期动向。
顾风曜一目十行,跟郑中胥一同回国的工作人员?
他唇角挑起一抹笑,告诉章霖,让他收拾收拾,给郑中胥准备接风宴。
发完消息,顾风曜听见啪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他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欢欢?”
“我没事,你别过来。”画室内的人一口回绝。
顾风曜眉头轻挑,更是往前走了两步,他心里起了疑心:“欢欢,这么久了,你画了多少?”
他这个模特做的并不累,就是煎熬,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顾风曜想,他总要看看进度吧。
顾千欢还在想着怎么瞒过去,“啪嗒”一声,画室灯光大亮。
顾风曜看清眼前人之后,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挂在颈间的领带被他一把扯下,他玩味地看着青年:“欢欢,你就是这么给我画肖像的?”
赤身裸-体,不着寸缕。
他看走眼了,眼前这人胆子比谁都大,玩的比谁都开,谁TM不穿衣服给人画画。
真是……想x死他!
他的目光下移,一把将青年压在墙壁上,指尖沾了一抹红颜料,抹在他漂亮的锁骨上,堪比下方那颗小红痣的秾丽。
“这就是你的艺术?”
顾千欢抓紧他的双臂,他羞耻地嗓子紧绷,失重感挤压大脑,慌不择言:“不是,我没——”
顾风曜粗喘一声,领带扣上青年纤细的脖颈,他声音喑哑地笑了:“以前只知道艺术家给人画裸画,现在长了见识,头一回看见裸着画画的艺术家。”他的指腹在青年腰间摩)挲,覆着一层薄茧刮蹭着细腻的肌肤:“欢欢,我看你很喜欢得很,不如再帮我画一副吧。”
他眸色愈深,扯着系在白皙颈子上的领带,顾千欢迫不得已低头。
他看不见,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审视和犹疑。
……
衣服堆里,手机正嗡嗡地响,谁也没注意到,它被淹没在喧嚣的夜风里。
这通电话的主人郑中胥,他等了一会儿才放弃拨打。
他对面的男人出声:“怎么回事?联系不上人?”
郑中胥点点头:“没接通,不知道在忙什么。”
男人笑出了声,讥讽道:“连你的电话都不接,再不久,他眼里恐怕更没有我们,之前放他回来,我早就说过会有这一天,你心慈手软地拦着,现在,飞机落地后我马上通知他们。”
郑中胥不解:“为什么突然这么急?”
男人:“当初那笔消失的钱,有眉目了,线索就落在你这个最得意的弟子身上,懂了吗?”
这番对话不为外人所知,对方离开后,郑中胥抽出一本书,书页已经泛黄,折痕深深,看得出已经被他翻看很多遍。
封面上写着《哈姆雷特》,郑中胥再次重头翻阅,即使他已经倒背如流。
*
六月十八号晚,叶舒晨的接风宴。
鹤谨来的早,刚看见这劲歌热舞的大包厢,眉头就往上挑了挑,进门一桌子上琳琅满目都是酒,开封的没开封的,几十万上下不等,也是,当年叶舒晨搁大院里可是头一号,用现在的话来说,万人迷?
他人出国了人脉可没断,好歹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谊,不少人可记着他呢。
再一眼,鹤谨瞅见搁中间坐的叶舒晨,冷眼旁观像尊佛。
鹤谨默默搜刮脑壳,对秦西西说:“这是不是那啥课本里说的出淤泥而不黑?”
秦西西抽了抽嘴角:“……是染。”
可真叫他来说,就是做作。
秦西西知道自己有点笨,可他直觉挺准的,这么一帮子群魔乱舞,衬得叶舒晨干干净净,可不就是做作吗。
不如小嫂子,虽然有时候让人挺害怕的,可他好看啊。
叶舒晨像是才注意到他俩,笑了笑,一派主人家架势:“你们来了?”
他说着余光往外看,神色间几分紧张,顾风曜呢?他没来?
鹤谨人精人精的,一眼看穿他心思:“顾哥在后边儿呢,派我们俩先来,他随后就到。”
包厢里人一听这话就起了哄,显然是想起俩人曾经有一段,当年顾风曜对叶舒晨多宠啊,死心塌地至死不渝,加上这几年顾风曜的荒唐事,替身个个像他,谁不知道他对叶舒晨旧情难忘。
秦西西擦了擦鼻尖,啥都没说。
其实,就连叶舒晨自个儿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之前多自得,见着顾风曜之后,脸色就有多苍白,柔弱的跟风中小白花似得。
包厢一刹寂静下来。
众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儿不好看,周家小少爷作为叶舒晨的拥趸一马当先跳出来:“不是,顾哥,您这不道义啊,这什么场合,叶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怎么把这玩意儿——”
话音未落,他已经趴在地上,顾风曜神色淡淡,衣冠楚楚,丝毫看不出哐地一脚,把人踢出去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