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欢看他一眼:“《虹心》。”
程言刹那反应过来:“《虹心》?顾明声的《虹心》,安塔画廊没有这副画,它不可能出现在拍卖会上。你等等,我马上打电话问一下总部的人。”
他的动作比什么都快,不多时,程言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那副画,是手下通过郑老师采购到的。”
顾千欢有些眩晕:“老师为什么这么做?”
假画出自他手,真画也是他的,他敢说,如果买画的不是自己,换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认出来,画是假的。
画、画……像是什么线索,已经若隐若现,只要再努力一把,他就能抓到。
这时,程言忽然出声:“千欢,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他说着侧头看了眼墓碑,眼中有顾忌和悲哀:“我们走远点,这件事我告诉你,千欢,你先克制住自己。”
顾千欢心头一沉,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应了一声走到不远处,四周湖光山色,烟波浩渺,美景如画,他已经没了丝毫的欣赏心思。
程言:“我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郑老师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他看着顾千欢,斟酌字句:“郑老师,一直和一个秘密组织有联络,他一直在为对方做事,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事,这些事你不清楚,我知道,从小老师就告诉我,那个组织穷凶极恶,多年前就曾猖獗地威胁一大批当时有名的画家为他们做事,包括伪造一些赝品,为了钱财,他们无恶不作。”
顾千欢心口一紧,程言的话完全推翻了他的猜测,他还在继续:“这次的赝品,就是他的手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很尊敬他,之前也不敢告诉你,如果不是今天这事,我可能永远不会告诉你。”
他低下头,惭愧道:“我错了,这件事我不该瞒着你……”
顾千欢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思绪飘忽,一件件地回忆起来,他的画丢在桑德里亚,就算是巧合,辗转多地被他的老师买下,可他为什么要换成赝品?他这么做为了什么?这些都说不通,那真相便只剩下一个:老师也参与了那件事,他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一瞬间,他福至心灵,以往想不通的尽皆明悟,包括他父母的死因,他为什么那么清楚,好似他就在现在,走完了全部流程。
顾千欢唇色发白,他甚至开始不确定起来,老师有没有参与,他最敬爱的老师,是否,杀了他的父母?
龌龊的事,忏悔,罪人,解脱,这些用词再度浮现,顾千欢垂下眼帘,想勾起唇角,却提不起一丝气力,半晌,他才沙哑着嗓音问:“为什么,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程言担忧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千欢,这件事你别钻牛角尖,郑老师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别太执着。”
“呵呵。”顾千欢苍凉地笑了两声,忽地出声:“你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他们是被人谋杀死掉的,差点死了的还有我,如果不是他们,我早就一块死在了车祸现场。”
程言听出他话里的未尽之意,惊愕地瞪大眼睛,说话都磕绊起来:“千欢,这、这怎么可能?”
顾千欢不再看他,他完全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垂下眼帘,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一直在查。”
程言震惊半天,还有些回不过神,他恍惚片刻,顾千欢忽然换了话题:“我准备回镜城了,再留在这也没什么用。”
程言忙点头:“好的,千欢你准备什么时候走?这里的事已经办完了,我跟你一起走?”
顾千欢看他一眼,眸子发沉:“可能不行了,我怕有人不同意。”
他笑了一下,眉眼肉眼可见地柔和起来,程言看着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握,他嗫嚅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