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这个样子太像被人追杀了几公里。司机见怪不怪地瞥了眼他,问道:“去哪里?”
纪乐瑾下意识地要报出家里的住址,话即将说出口时却及时吞咽回去。他脱力地靠在椅子上报了学校的名字。
路上他的手机不停地亮起,纪乐瑾暂时没有接电话的勇气,掩耳盗铃般地把手机藏进兜里。
他不敢回家是因为觉得秦岁铭会来找他,所以只能找个地方待一下。
纪乐瑾也没回学校,找了家学校附近的奶茶店坐着。白占着位置肯定也不行,他点了杯奶茶却一点也没什么喝的兴趣。
他愣愣地坐在位置上,烦躁地薅了几把自己的头发。陈博涛当时改了口,但无论是秦岁铭喜欢他,还是秦岁铭喜欢男人,这两件事情都足以让纪乐瑾消化好一阵子。
纪乐瑾拿脑袋砰砰撞了撞桌子,撞疼之后又后悔地拿手揉着。他这有点神经质的行为,已经吸引到了店里大部分人的目光。
他不敢宣泄情绪,只敢小声地说一句:“好烦……”
纪乐瑾长那么大,迄今为止碰到的最大烦恼可能是“晚上吃什么”,又或许是“周末我该去哪里玩”。
经历过楼野招呼也不打一声地表白之后,纪乐瑾本来以为自己接受能力应该拔高一个天梯,他现在才知道,是他自己高看了自己。
纪乐瑾很会察言观色,不是说他要去讨好别人,反之,是他要知道谁最纵容他,他才明白能在谁那边肆意撒野。
他从小到大都知道谁宠着他,谁又讨厌他。
纪乐瑾模模糊糊地觉得秦岁铭不是喜欢男生,而是喜欢他,陈博涛第一反应说出来的话才是真的,后面说的话却像是漏洞百出的粉饰。
“秦岁铭对我那么好,不会真的喜欢我吧?他要是真喜欢男人,那你也得有个契机,才能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纪乐瑾脑内有两股声音在斗争,“可是在我小时候的时候他就这样对我好,他应该是把我当弟弟吧?”
“可他要是喜欢我,那为什么又不跟我表白?秦岁铭明明做什么事情都是刀起刀落。”
秦岁铭和他的关系界限太过模糊,他们之间像是兄弟,像朋友,但有时候仿佛又如同情人般的亲密。
过分的行为根本不存在,可纪乐瑾细想过来,他也觉得他们之间太过亲密,只是这些相处自然得过于顺理成章,纪乐瑾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
直到现在,脑袋嗡嗡地作响,相处时的切片画面像是涨潮的海水涌入。
他一个人在奶茶店坐到外面的天色渐黑,纪乐瑾还是不敢回家。他病急乱投医,把楼野从他的黑名单里拉出来,打了个电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