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宋浔南听到苏清的问话后意识到自己看他看的时间有些久了,偏过头对闻珩说:“这位是你的病人吗,闻医生?”
这话听上去怪怪的。
闻珩沉默一秒,摇头:“……不是,是朋友。”
宋浔南状似恍然大悟的补了句:“哦。”
苏清作为一名心理医生,他笑起来天生就让人有好感,此时正眉眼弯弯的对宋浔南道:“你好,我叫苏清,是一名心理医生,闻珩的朋友。”
“宋浔南,闻医生的邻居,”他简单自我介绍,原本抱臂的手松开,往旁坐了坐,“你们坐吗?”
他问完后梁正秋欲言又止想说坐不下啊大哥,可转念一想人家也不一定真坐。
苏清还就真坐。
“坐,我快累死了,”苏清眯着眼笑,自己坐下后挤了挤宋浔南还不算完,招呼闻珩,“闻珩,快来坐。”
病人被挤到最边上,半边屁股悬空着,敢怒不敢言。
一条长椅上坐了四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挤在一起,不少人惊奇的往这边看来。
闻珩摇头:“不了。”
宋浔南也觉得自己有病,他动动身子,硬是挤开梁正秋和苏清站起来,满脸假笑:“我突然发现我也不用坐,还是你们坐一起吧。”
苏清噗地笑了,长臂一伸去勾梁正秋的肩:“老梁,你怎么在这?”
“哦,我来看看我的病人。倒是你,什么时候回国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梁正秋指指一脸委屈的病人。
苏清说:“这不是刚回来,那个研讨会真是累死个人,下次谁爱去谁去,别喊我。”
宋浔南看着他们俩对话,自己到现在都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苏清。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毕竟正常人谁没事去心理诊所看病。
苏清在宋浔南的前世算是个特别的存在,他是个好医生,当初是真的想要治好宋浔南,可惜没过多久就搬去了另外一座城市,临行前最不放心的就是宋浔南。
后来宋浔南联系不上苏清,很遗憾没有亲口告诉他自己痊愈了。
只是再见,对方私下里还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是感冒加重了吗?”
宋浔南还在神游天外,冷不丁听到闻珩的声音,反应慢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没告诉对方他来医院干什么,刚想开口,一只手伸了过来。
手指落在他的额头上,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多停留了一两秒感知温度,确定正常后才收回手。
宋浔南感受到微凉的指尖擦过自己额发,有种奇特的痒意,他忍不住伸手捂了下额头。
“没发烧。”闻珩以为他是在给自己试温度,简单解释了句。
“哦。”宋浔南摸摸鼻子,“我其实是来探望一位朋友的家长。”
梁正秋在一旁都看呆了,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个。
他还从未见过闻珩主动跟谁接触过呢。
倒是苏清笑了起来:“闻珩,你邻里关系处得不错嘛。”
闻珩的手插/回白大褂里,闻言看了他一眼。
宋浔南口袋里的铃声响了起来,他对大家打了个手势,去一旁接电话。
“导员……这几天吗?好的,我知道了……嗯,没事。”
苏清看着宋浔南的背影,仔细打量,伸手去揽梁正秋的脖子,小声问:“这位弟弟你认识多久了?”
梁正秋想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几个月前认识他的。当时他手臂受伤了,来缝针,一天缝了两次。你也知道要缝针的伤口得多疼,可他不管是打麻药前还是拆线的时候,都不见皱眉,我对他印象还挺深。”
“这样啊。”苏清若有所思。
梁正秋:“闻主任应该比我了解他啊,你怎么不去问闻主任?”他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两人竟然是邻居。
苏清抬头,就对视上闻珩冷冰冰的眼神,讪讪一笑:“我不问了还不行吗,别这样看我,就是纯好奇。”
宋浔南打完电话走过来跟闻珩几人道别,说先回去。
苏清对他挥挥手:“那你先去忙,下次见弟弟。”
说了再见后宋浔南离开医院。
导员刚才那通电话是问他有没有时间提前回学校帮自己处理下学生入/党档案的事情,因为着急整理只能找在本市的学生,就联系上了宋浔南。导员帮过他不少忙,宋浔南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这样一来,他要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安排下。
苏清看着宋浔南走远,又跟梁正秋聊了几句定好下次聚会的时间后,站起身来说也要回去。
”走吧。“闻珩说。
“拜拜老梁,”苏清跟闻珩走出一段后,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总觉得宋浔南好像认识我,但我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闻珩本想说“那就是没见过”,但话到嘴边想起什么,换成另外一句:“你确定想不起来?”
“我确定,老梁那个糟糕的记性都能记得宋浔南,我没道理忘了,”苏清证明自己的时候不忘拉踩梁正秋一句,可蹙眉想了半天还是摇头,“我真没印象了。”
他不死心:“你辅修过心理学,也看出来了吧。宋浔南当时在跟老梁聊天时双手抱臂,腿一前一后像随时要站起来,明显呈很强的防御抵抗姿态。可他在看到我后,不但选择放下手臂握手,腿也收了回去,证明他在信任我。”
“我长得这么好看,普通人看到帅哥会放松很正常,但我后面又问老梁,他表示宋浔南不是轻易会泄露情绪的人,这种人防备心极其强,这就又说不通了,”苏清耸耸肩,“好奇怪。”
闻珩敛下眸子,没有说话。
苏清察觉出不对,连声追问:“你这反应不对啊,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说来我听听?”
“不知道,”闻珩见他还要问下去,扫他一眼,“你很闲?”
苏清强压下自己的好奇心,无奈摊手:“好吧,我很忙的。我家老爷子让我气到了,最近都回不了家了,正好我打算在这开个心理诊所,不回就不回吧。诶你是不是买房子了?借哥们儿住几天?”
“不借。”
意料之中的答案,苏清表示还好自己有准备:“幸好我早就订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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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不让留校,假期校园里没几个人,空荡荡的,蝉在树上叫个不停,偶尔吹一阵凉风都是奢侈,热得要命。
宋浔南被晒得发蔫,他踩着树荫,戴着顶棒球帽遮挡阳光,一路走到导员办公室,一开门一阵沁凉爽意扑面而来,他赶紧走进来关上门,吹了阵空调才算缓过劲来。
导员见他那样赶紧招呼:“不好意思啊,大热天把你喊过来。快坐下,给你们点了奶茶。”
除了宋浔南之外还有几个本市的也被叫了过来,大家对他笑笑,宋浔南也笑了下回应。
他坐下来,桌上的奶茶表面覆了层水珠,正往下流,宋浔南抹了下,将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大口,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导员看着他抱着超大杯奶茶瘫在桌上,有点好笑:“小南你先休息,休息完了再说,我这不着急。”
宋浔南将头上的棒球帽摘下,又吸了两口冰奶茶说道:“不用了,要我干什么?”
他一摘下帽子,有女生就忍不住悄悄打量他,看着他被汗湿的发尾,还有吞咽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将这些档案翻到同一页,根据表格核对信息是否错漏,然后盖章。”
宋浔南挑眉:“这么简单?”
导员幽幽出声:“这是第一个步骤。”
宋浔南:“……”
他说:“把我的那份给我。”
计科院是个大院,这些档案数量不少。宋浔南跟另一个男生合作,他在核查这些人的资料,看到简历优秀值得注意的就先记下对方的名字。
说不定这些都是他以后的员工。
宋·事业心贼强·浔南吸了口奶茶,觉得大热天干这项工作也没什么怨言了。
中午导员给他们点了外卖,宋浔南随机挑了份刀削面,证掰开筷子要吃,导员坐到他旁边。
大家对老师还是有敬畏心的,导员一坐在这里,宋浔南身边立马不敢坐人了,大家都坐到了另一边,他周围成了真空带。
宋浔南挑了口面,觉得不够酸,可惜没点醋,商家就没给。他的手机就放在边上,一边吃面一边单手打字,把自己记下来的名字一一发到五人群里。
主谓宾:这是什么?
过了两分钟那边才回复N。:我们院的人,可以注意下。
接着又是蹦豆子似的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往外蹦。大家看着三十秒刷新一次的名字,纷纷无语。
少管美女的闲事:我的宝,求求你了,别单手打字了。尤其别左手打字,ok?
定状补:痛快点,别便秘。
宋浔南咀嚼的动作一顿,不想吃饭了。
导员看他定在那里不动,想了想开口说:“小南,前几天你大……呃,宋恒轩先生过来找了我一趟。”
导员是个新来的,刚干了三年,宋浔南是他带的第一届。院里的很多事情都落到他头上不好推拒,去年寒假就没放,今年暑假还要继续当班。也正是这样宋恒轩能见到他。
宋浔南的事情整个学校都传遍了,导员也听了一耳朵,知道个大概。
宋浔南放下筷子彻底不吃了,听到导员的话倒有些意外:“他跟你说什么?”他说完又想起什么,恍然道,“跟宋溪有关?”
不然他真想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导员也挺意外的:“不是,是来问你的事,想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要我的手机号?”宋浔南很疑惑。
他想起来上一次见到宋恒轩是在夏野的生日派对上,对方来跟他说宋家祭祖的事情。可自己早就跟宋家脱离关系了,这些事跟他无关。宋浔南不明白宋恒轩一个聪明人,为什么看不出自己的态度,还要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