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从七皇子那里回来,临走时那些糖葫芦他还没有完全收回去。
他把糖葫芦全部推进匣子里,自己抱着被褥在想,如今他要远离嵇雪容,日后不能再找嵇雪容。
距离他前世的死亡日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他怎么办呢?
他还有没有机会逃跑?
现在七皇子回来了,他有空去想这个问题,念桥没一会就困了,他最后没想明白,沉沉地睡过去。
新一日的太学,念桥为嵇灵玉收拾了东西,他紧紧地跟在嵇灵玉身后,随着嵇灵玉去了尚书殿。
以往嵇灵玉见到各位皇子总是打招呼,念桥以为,经历过上次的事,嵇灵玉应该不会再理会五皇子和大皇子。
上次大皇子受伤,当日五皇子未曾开口为嵇灵玉说话,态度非常冷漠。
然而嵇灵玉却依旧如常,无论是见到五皇子,还是大皇子和嵇雪容,嵇灵玉照常问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念桥虽然不高兴,但是他听嵇灵玉的。嵇灵玉对谁客气,他便跟着一起客气。
“小狐狸,这么快就能下床啦。”萧逸云跟在五皇子身后,遥遥地看了念桥一眼,神色带着些许懒散。
念桥抱着书不搭理萧逸云,萧逸云笑了一声,视线在他屁股上下打量一番。
“那天是谁鬼哭狼嚎,本世子隔着两个营帐都能听见,过来,让我看看你的屁股有没有被打烂。”
周围都是人,念桥羞的面红耳赤,这个萧逸云也太不要脸了些,他瞪了萧逸云一眼,向一旁挪了挪。
念桥没有开口,他身前的嵇灵玉停下来,嵇灵玉对萧逸云道:“不必萧世子操心。”
“念桥的伤势,我已经让人为他看过。”
萧逸云这才看向嵇灵玉,嵇灵玉在人前总是存在感极低,如今站在念桥面前,他能够把念桥完全遮掩住。
“本世子不过是开个玩笑,七皇子这么较真做什么。”萧逸云似笑非笑,“我还能真扒了他的裤子不成。”
嵇皓尘闻言扫一眼念桥,他略微有些印象,那日念桥为嵇灵玉求情而受罚,一只兔子护着另一只臭老鼠,实在是有意思。
“逸云,你少说两句吧,没看小美人瞪着你呢。”嵇皓尘说,“改日你私底下再看。”
念桥那日找萧逸云,让萧逸云带他去狩猎场,当时嵇皓尘在。
他闻言顿时明白了嵇皓尘的意思,不由得唇畔抿起来,跟在嵇灵玉身后没有作声。
嵇灵玉扭头看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领着他进了讲堂。他们两人照样坐在角落,近来宫里凉快,看上去好似要下雨,空气中都带着潮气。
空气潮了,角落里容易有虫子。念桥抓了两条虫子放到窗户外面,他趴在窗户边看虫子慢慢地挪动,察觉到什么,他抬起眼,猝不及防地和远处的嵇雪容对上视线。
嵇雪容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念桥立刻收回脑袋,他回到座位上,嵇灵玉问了他一句,他摇摇头,觉得自己不应当心虚。
欧阳先生正好此时进来,戒尺敲了三声,讲堂立刻安静下来。
“近来蜀郡连日大雨,恐有洪涝之害。过几日我会向圣上请命,带诸位殿下前往如来寺为蜀郡祈福。”
念桥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高兴起来,先生要带他们去祈福,那他是不是可以跟着一起出宫?
“七殿下,这意思是我们可以出宫吗?”念桥问。
嵇灵玉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很高兴,对他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念桥,我们可能去不了。”
“为什么?先生方才说殿下都能去。”七皇子也在其中,为何不能去。
嵇灵玉耐心道:“通常祈福去的会是有声望的皇子……需要群臣推选。”
几位皇子中,嵇雪容声望最高,嵇灵玉几乎没有什么声望。
念桥明白了,他不这么觉得,小声说:“七殿下,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我觉得你能去。”
“七殿下又不比他们差。”
嵇灵玉朝他一笑,并未接他的话茬。
去如来寺祈福是一件事,中午,又发生了另一件事。
瑶池和瑶碧中午会过来给他和七皇子送饭,有时先生讲的晚了,饭盒便在尚书殿偏院放着。
念桥除了放食物,有时候书也会放在那里。
这一日念桥照常过去拿饭菜,他过去却发现,他跟嵇灵玉的饭菜盒被打翻了,里面的饭菜洒了一地,洒的书本上也是,墨汁晕染一片。
若是洒了他一个人的便算了,嵇灵玉的一起洒了,如今再回去准备饭菜根本来不及。
念桥胸口闷着火,他随手扯了看守偏院的小太监问道:“为何只有我们的饭菜被洒了,你们是怎么看的?”
小太监任他拽着,白眼翻的干净又利落,“我们只负责看守院子,尚书殿可没规定我们需要看着饭菜。”
“你说为何只有你们的饭菜洒了,你应该去问问你家殿下。”
小太监一把将念桥推开,顺带着在地上啐了一口,说了一句晦气。
周围的侍从扫他一眼,念桥在原地面红耳赤。他蹲下来,饭菜肯定不能吃了,把地上收拾了一番,去找了嵇灵玉。
念桥一番垂头丧气的模样,路上越想越气,脸颊因为生气变得通红,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只鼓起来的河豚。
嵇灵玉注意到了,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