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桥说完一直瞅着窗帘的位置,发现那处没反应,他唇角抿着,收回了视线。
“念桥。”嵇灵玉喊了他一声,他扭头看向嵇灵玉,嵇灵玉什么也没有说,对他道,“我们回去吧。”
接下来他们一路都和嵇雪容一起,十次有七八次,嵇灵玉都在嵇雪容那里。
念桥寻各种借口过去,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不大想让嵇雪容单独和嵇灵玉待在一起。
或许是怕嵇灵玉说一句,谢嵇雪容借的书,或者是嵇雪容问钦印之事,到时候两人都会知道他撒谎还偷东西。
念桥端着茶水到嵇雪容营帐里,他们马上就要到如来寺了,此时在这里休整一番。
不知方定戎给的药膏是什么做的,他涂了之后手再也没有疼过,烫伤留下来的红痕也淡了许多。
“蜀郡连日降雨,我听闻三哥允了钟大人与赵大人前往治水。”
念桥进去时,两人正在讲话,嵇雪容跟谁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其中透出一两分的冷淡。
他如今已经看出来了,温柔都是装的,比如他家殿下向太子打听事情,嵇雪容什么都说不知道。
和别人能说,和嵇灵玉便不能说?
念桥黑白分明的眼珠时不时地瞅一眼,一直留意着嵇雪容的动作。
嵇雪容嗯一声,算是回答嵇灵玉的问题,两人在下棋,一局棋下完,毫无疑问地是嵇灵玉输了。
念桥在旁边瞅着,他就没有见过七皇子赢过,不知道嵇灵玉是装的还是真不会。
两人下完棋,念桥需要收拾棋盘,嵇灵玉在旁边等着他,通常这个时候念桥就要告退了。
今日念桥数漏了一颗棋子,他找半天没有找到,这时,嵇雪容开了口。
“七弟,孤听闻,你身边宫女抱恙,如今已经回宫?”嵇雪容神色淡然,对面的嵇灵玉眼里却变了变。
“三哥,我出宫时只带了一个宫女,瑶池现在还好好的在我帐中。”
“这个孤倒是不知,”嵇雪容摇了摇头,对嵇灵玉道,“既然你身边有宫女,正好这两日上善不在,让他在孤身边伺候两天。”
“他这两日一直围着孤转。”嵇雪容指了指念桥。
念桥听的愣了一下,什么叫做一直围着他转?他脸上立刻红起来,嵇雪容脸皮可真厚。
他明明是担心嵇灵玉才过来的。
还没有等嵇灵玉回答,念桥立刻小声道:“七殿下,我不想留下来。”
“我未曾围着殿下转,七殿下过来,我才会过来。”他又解释。
嵇灵玉还在位子上坐着,对上嵇雪容平和的视线,他的眉眼如同融入一道阴影,瞳孔凝聚成一道深黑的点,那道阴影慢慢地化开。
“念桥,不许无礼。”嵇灵玉道,“既然殿下开了口,念桥,你这几日跟着太子。”
念桥不想留下来,他依稀有直觉,说不定嵇雪容已经知道了他拿了钦印。
“七殿下。”念桥喊了一声,嗓音有些低,他在嵇雪容这里待着,说不定会挨罚。
而且这人之前不是说不允许他日后去东宫,为何如今又反悔。
嵇灵玉离开之后,只剩下他们两人,念桥没忍住立刻便问了。
“殿下不是说不让我再去东宫,为何如今又把我留下。”念桥问。
他自己都没有自己话音里带着几分不满,澄澈眼底映着嵇雪容的眉眼,还透出几分娇矜。
人一走,嵇雪容眉眼便淡了几分,对他的质问恍若未闻,淡淡道:“你若是不想待在营帐里,可以去外面守着。”
念桥听不出来这里面的意思,嵇雪容平时说话便弯弯绕绕的,什么都不直说,他理会不到里面的意思。
他说了个“哦”,然后掀开营帐便出去了。
念桥出去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棋子落地的声音,说不定是他方才没有捡到的棋子,难不成是被嵇雪容藏起来了?
就算是嵇雪容藏起来的,他现在也不想再进去看,他不要和里面的讨厌鬼待在一起。
嵇雪容说想见他就见他,他才不要理他。
外面守着侍卫,念桥左瞅瞅右瞅瞅,想直接溜回七皇子那里。
还没等他走出去两步,方定戎拦住了他。
念桥发现哪里都能碰到方定戎,方定戎手里的剑噌地冒出来寒光,他立刻后退了两步。
“做什么,我要回去。”
方定戎用剑拦着他,对他道:“主子交代过了,你留下。”
念桥简直要生气,嵇雪容还讲不讲理,他转眼一想,嵇雪容是太子,不需要讲理。
若他是太子,他也能想打谁掌心就打谁掌心。
第一个要打的便是嵇雪容。
念桥没好气道:“你主子是谁?七殿下难道不是你的主子?”
这个方定戎,一会听傅晴明的监视他,一会又帮着嵇雪容拦他,每次都针对他。
方定戎话少,只用剑拦着他,在他后退到营帐附近之后,把剑收回去。
他再向前,剑再次出鞘。
这是个最闷的木头。
念桥回不了七皇子那里,他也不想和嵇雪容待着,他眼珠子转两圈,主意打在方定戎身上。
“方定戎,前天你给我的伤药,是哪里来的。”
和七皇子送的不一样,他猜不是七皇子送的。
总不会是傅晴明吧?
方定戎充耳不闻,视线留意着周围。
念桥看方定戎都需要仰着头,他有些不高兴,但是他拿方定戎一点办法也没有。方定戎是侍卫指挥使,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按死。
他想起来那天弄湿方定戎的衣服,手帕忘记要回来,该不会方定戎又会拿给傅晴明。
“我的手帕呢,还我。”念桥朝方定戎伸出手。
方定戎闻言看他一眼,嗓音很沉,“扔了。”
他猜到方定戎估计是扔了,念桥心说按照他这个丢手帕的频率,他以后还是不要自己缝了。
免得被弄丢了又要自己做。
方定戎又对他道:“你最好现在进去,否则殿下生气,你会挨罚。”